宋冶平感慨与宁嘉青相差将近二十岁,却像一见如故的知己,忍不住不惜降低自己的利益来促成他的事业。
这种场面话宁嘉青听得太多,嘴上顺着奉承两句就过去了。
可没想到回去之后,宋冶平当真叫秘书发来一封邀约邮件,简单陈述降低货船海里租金的意向,意在和宁远集团加深合作。
这事不知怎的很快传到宁江耳朵里,父亲欣喜若狂,说宋冶平近期留在内华达州,亲自监督寿宴准备,力保风光气派。
宋冶平的慷慨程度远超所想,为表诚意。宁嘉青暂停手头上的工作,专程飞过去亲自谈。
可在首府呆了两天,陪着宋冶平逛山逛水,谈天谈地,减租的事情三言两语带了过去。
直到晚上酒局,宋冶平将自己的独生女叫到包厢,嘱咐亲自给他斟满红酒时。
宁嘉青眼底暗了一瞬,伸手松开领口的扣子,意识到自己被宁江和宋冶平给诓了。
来日宋冶平以身体不适为由,把监督宴会布置的事情交给了女儿。
又说她岁数小没经验,让宁嘉青帮着处理些事情。等自己身上舒坦些,再具体同他谈船舶减租的事情。
这会箭已经按在弩上,宁嘉青只好一忍再忍。
宋冶平的独生女名叫宋韫,从名字可看出希望小女性格内敛沉稳。偏偏养成位高傲的大小姐,却还要听家里人的要求在他面前强装娴静体贴。
他们中午时刚到度假酒店,碰到一位坐轮椅的中年亚洲女游客。因不知度假酒店已被承包,又不太熟悉英语,正在大厅与酒店前台争执起来。
宋韫直接让保安把人请出去,拉扯间游客手里的咖啡撒了一身,她委屈得几乎当场落泪。
宁嘉青让酒店员工拿一套干净的工作制服帮她换上,脏掉的衣服立刻送去洗净烘干。
等对方情绪稳定下来,他蹲在轮椅面前,耐心向对方解释酒店拒绝登记的原因。
所有事情处理妥当后,宁嘉青才去了洗手间。
咖啡渍脏了西装外套,他脱下后一旁的宋韫赶忙接过。
看着他摘下手表,仔细的清理着手上的黏腻,忍不住道:“明明就是她的不对,嘉青哥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还把衣服弄脏了——”
宁嘉青终于忍无可忍,敛眉冷声道:“安静。”
宋韫面上怔忪,抿了抿唇,小声说:“我去把嘉青哥的衣服送去干洗。”
等她走后,终于得了片刻的清净。
宁嘉青挽起袖口,用水洗了两把脸,在水流声间忽然听到一声:“闻先生。”
脊背蓦地一僵,他睁开被水沾湿的睫毛。
侧头看向无障碍卫生间的通道,随着戛然而止的水流声。
门从内向外推开,出来一位身穿浅蓝色制服的护工与他擦肩而过。
宁嘉青伸手捋了把被水沾湿的脸,再次看向右侧。
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动静,刚才那声“闻先生”只是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