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完,陆炡沉默片刻,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他摘下眼镜摔在桌上,“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你没有底线地维护一个人,能说出这么长的一番话。”
“我只是陈述事实。”
狭长的眼睛盯着他良久,陆炡忽然说:“闻珏,你不止偏心他,你爱他。”
握着餐具的手稍顿,有条不紊地切开牛排,送入口中,细嚼咽下。
闻珏拿过餐巾,轻轻拭过嘴角,尔后抬眼看向陆炡。
点头,坦然道:“是,我爱他。”
他唇角似笑非笑,“多谢你指点,让我弄清困扰自己许久的这份心情,原来是因为我爱他。”
原来是因为他爱宁嘉青。
闻珏此时总算弄清,为什么他会在对宁嘉青的事上,逐渐变得优柔寡断、一再迁就。
明明一些早该做决断的事情,心里总是时不时出现一个声音:让他等等,再等等。
等来等去,已经等到了不能回头的境地。
也终于明白,昨夜从医院回来,被宁嘉青抱在怀里时那份异样的悸动作何解释。
他惆怅,彷徨,迷茫,惋惜,又奢望身体再好些,在这世上留得再久些,再多陪一陪宁嘉青。
因为他爱宁嘉青。
在爱人面前情不自禁地示弱,想要依赖,是人之常情,是在所难免。
胸腔积攒已久的乌云终于疏开,生出股久违的畅意。
同时这种感觉又让闻珏倍感奇妙。
原来他这具被困于桎梏、行尸走肉般的躯体,有一天也能得到最世俗的情感。
想到这里,闻珏眼里的笑意浓了些。
看着闻珏脸上从未见过的笑容,陆炡咬肌僵硬,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句话:“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说的是实话,我爱他。”
明明知道这时候不是该问这话的时候,可陆炡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拍了下桌子,“我到底和那个私生子差在哪儿?!”
此时那位waiter正端着经理赠送的一篮餐包过来,吩咐他为刚才这桌动怒的客人好好赔个不是。
谁知正碰上陆炡发火拍桌,本就心悸的他又被吓了一跳。
手上没拿稳篮子掉在地上,餐包点心滚了一地毯。
他一边连忙道歉,一边捡着地上滚落的餐包,急得都要哭了。
闻珏轻声安慰,“没关系的,慢慢来。”
顺手弯下腰,拾起一块吐司放进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