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再次震颤,比前次剧烈许多,薄烛害怕地揪住了解彼安的袖子:“白爷,咱们这儿可从来没地动过。”解彼安握住他的手:“不怕。”“当年魔尊撕裂酆都结界,与此时相似,应该是魔尊干的,若是江取怜,或许会直接打开鬼门关。”“打开鬼门关消耗极大,江取怜不会一开始就使出杀手锏吧。”崔珏道:“我先去看看,彼安,你留在天师宫。”“我也……”“你留下!”崔珏喝道,“不要中了他们的计。”解彼安重重换了一口气:“你小心。”崔珏最后,地动不时传来,且一波比一波剧烈,好像真的能撼动整个九幽。但解彼安并不担心结界的安全,有东皇钟镇守,就算是前世的魔尊都未必打得开,无论是范无慑还是江取怜,至多是攻击结界以分散兵力。不过,形势依然很危险,一旦结界动荡,守卫分散,许多本不能去往人间的罪鬼、凶鬼,也可能趁乱混出去作恶,对酆都百姓造成威胁。天师宫外传来吵杂的声音,解彼安跑到门外,见大批阴差正往阴阳碑的方向赶去。其中有许多阴差并非人形,而是人身兽面,这些阴差专司动物的魂魄,平时根本不管人魂,也不做巡视监督之职,此时却被调派了过来,可见外面一定出了事,守卫不够了。解彼安拦住一名阴差:“发生什么事了?”“回白爷,我们刚接到崔府君的命令,有大批恶鬼冤魂趁机穿过结界,去往人间了!”解彼安只觉眼前一黑,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薄烛看穿他的意图:“白爷,你不会想出去吧,崔府君说了,不准你出去。”“他们就是为了逼我出去,我不出去,百姓们平白受难。”薄烛硬将解彼安拉回了屋内:“白爷,你别去,求求你了,你别去。”“薄烛……”解彼安想要掰开他的手,却发现这孩子手劲儿不小。薄烛哽咽道:“你别去,我怕你像天师一样回不来了。”解彼安身躯一颤,他握住薄烛的手,柔声道:“生死有命,不论是怎样的命,我要去面对。”薄烛泪眼朦胧:“我不想这偌大的天师宫只剩下我。”“如果,如果我也……”解彼安摸了摸薄烛的脑袋,“你就去投胎吧,崔府君会帮你投个好人家的。”薄烛拉着解彼安不肯撒手,解彼安安慰几句,便狠下心推开了他。——当解彼安赶到阴阳碑,几乎傻了眼。几丈高的阴阳碑竟被斜着削去了一小半,留一截残垣立在原处,“阴阳碑”三个大字已是不全。而结界也在不住地遭到攻击,许多不该去人间的鬼魂趁机钻了出去,数量庞大,防不胜防,于是大批阴差不得不前往人间追捕。“谁干的?”解彼安厉声道。他问完之后,自己已经有了答案,能够打开阴阳碑,又能祭出有如此威力的一剑,还能是谁。阴差颤声道:“是魔尊。”解彼安手中青玉丈一划,阴阳碑缓缓向一边退开,他眼前映入了一片狼藉的人间。范无慑感知到了什么,慢慢转过身来,冰冷地瞪着解彼安,一双眼睛拉满了血丝。阴阳碑内外,一面是鬼域,一面是人间,一阴一阳,一死一生,明明相距不远,却又好像隔了无法逾越的天堑,因为真正疏离而遥远的,是彼此的心。解彼安寒声道:“你让我带你进九幽,来呀,走进来,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找天机符。”“把山河社稷图交出来。”范无慑一步步走向解彼安,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心室上隆隆作响。“你来抢。”范无慑一手提剑,一手平举,掌中握着一枚黑玉:“伤了你,也是你自找的。”“你几时在意过。”解彼安木然与范无慑对视。黑玉魂牌散发出飘渺的黑死气,范无慑露出森冷的笑:“有东皇钟镇守的酆都结界,确实牢不可破,但它有一个十分薄弱的地方,那就是连接人鬼两界,时时有阴差穿行往来的——阴阳碑。”“凭你手中魂牌,就想打败万千阴差?”范无慑猛地释出灵压,注入黑玉魂牌,黑死气升腾缭绕,随着邪性的灵压不住地放大,许多离得近的阴差鬼魂竟瞬间变成了他的马前卒,为他抵挡其他阴差的攻击。解彼安踏出了阴阳碑,提剑刺向范无慑。顶级的剑术再次交锋,势如滚滚洪流,往来交锋而不绝。与范无慑对剑,绝不能疏忽一丝一毫,可解彼安还是不住地去想,江取怜到底在哪里,究竟想干什么。魂灯摇曳,万家闭户,中元节这一天的酆都城内百鬼夜行,但不同于往年的幽森静谧,此时的酆都正陷入一片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