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结界要开了。”解彼安忧心忡忡地低喃道。范无慑扣住解彼安的肩膀:“带我进去。”解彼安偏头看着范无慑,明亮的眼眸映照着引魂灯的红光,在瞳仁正中心凝成一滴血,平添了几分邪气,他突然握住了那只手,柔声说:“小九,大哥带你回家吧。”范无慑浑身剧震,猛地瞪大了眼睛。就在这瞬间,一股巨力狠狠“撞”入范无慑的身体!范无慑被那一句“小九”搅得心神大乱,他的警觉慢了一步,身体顿时僵直麻木,明明五感健在,却不受自己的控制,这感受很陌生,但他十分清楚是怎么回事,解彼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被上身了。能够上他身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邪祟,肯定是夜游!夜游极擅此技,当年在赤帝城帮他们逃跑时就用过这招,控制一个修为不俗的苍羽门长老显得游刃有余。范无慑气沉丹田,灵力喷发而出,顺着灵脉冲击向四肢百骸,就算是夜游,也别想在他身体里作乱!范无慑的灵力雄浑似海,必能重创夜游的修为,夜游自然不敢在范无慑体内久留,但弹指之间,已足够做许多事。范无慑在夜游的操控下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解彼安飞龙探云般取走了他手中的无穷碧和山河社稷图。解彼安一得回无穷碧,就将范无慑埋在自己体内的邪祟逼了出去。待范无慑恢复过来,解彼安已经将山河社稷图收入了自己的乾坤袋。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但形势已经大大翻转。范无慑气得脸色青白,眼中恨意斐然:“你当初怎么也不肯叫我一声……你早就计划好了!”解彼安云淡风轻地说:“兵不厌诈,你我之间,若总是你骗我,未免无趣了。”范无慑抽剑袭向解彼安:“把山河社稷图还来。”“山河社稷图,自古以来就是我大名宗氏的传世至宝。”解彼安拔剑抵挡,“你非我宗氏血脉,不配拥有,如今是物归原主。”“我让你知道,谁是主宰。”解彼安却不恋战,他拆解了范无慑的几招,不住地后退。范无慑步步相逼,兰吹寒快若鬼魅,闪现在俩人之间,及时挡下范无慑的一剑。解彼安有了喘息之机,趁隙用无穷碧打开了阴阳碑的入口:“夜游,走!”他料范无慑不敢跟着他直闯有无数阴差把守的阴阳碑——便是有山河社稷图在手时也不敢。他必须返回冥府,像崔府君说的那样,无论是面对范无慑还是江取怜,冥府都比人间安全,他从未担心过自己的生死安危,但他腹内这颗能够酿成大祸的金丹,却绝不能被任何人得到。正当他要跨过阴阳碑,回到幽冥界时,意外发生了。祁梦笙突然发难,竟在解彼安面前竖起一道冰墙,她喝道:“你休想将他带回九幽!”祁梦笙如此焦急并非没有道理。幽冥界的万重阴气对活人的身体有极大的损害,除非是阳气极盛之人,否则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会精神失常或落下终身顽疾。解彼安刚被带回冥府时,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全靠钟馗在天师宫布下的结界才能存活,即便是那样,也要时常返回人间补充阳气。而程衍之是一个要靠七星续命灯吊着一口气的活死人,身体极其脆弱,哪里受得了阴气的侵蚀,万一这口气没保住,在冥府连收魂这个过程都省了。解彼安本打算马上把程衍之带回天师宫,那样就不会对这具肉身有太大的影响,但祁梦笙不知道。祁梦笙出手了,仙盟自然不能作壁上观,李不语拔剑而起,一剑将那冰墙从中劈开:“帝君,快走。”尽管李不语能脱胎换骨全靠人丹,但他毕竟有百年修为,又有无数仙丹灵药和蜀山洞府的加持,无论是修为还是剑法,都不愧为一代仙尊,这一剑之威,可半点都不老迈。然而这一耽搁,范无慑已经追了上来。手中汀墨化作快如影的银光,宗玄剑法的凶狠在他手下一览无遗。解彼安一直都觉得,如此咄咄逼人、穷追猛打的剑法不适合自己,却极适合魔尊,那份急于致人于死地的阴狠毒辣简直与其相辅相成。解彼安和兰吹寒一同接下范无慑凌厉万分的一剑,君兰剑法的宗源就是解彼安,俩人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一招将范无慑逼退。范无慑看着俩人一副琴瑟和谐的默契模样,心中妒意丛生。他当然知道他们之间清清白白,都无非分之意,尤其是在他们知晓前世今生的渊源之后。但他的嫉妒不仅仅发自对妻子的占有欲,他也不能容忍他的大哥有别的“兄弟”,这份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并肩作战的兄弟之情,也曾经是他拥有过的最深厚的情义,他和大哥之间任何东西,他都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偏偏他求而不得的,兰吹寒却可以轻易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