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看着你。”范无慑坐在一旁的椅子里,“你从前也这样,不肯吃饭,我不会让你再变成那样。”“无论我变成什么样,罪魁祸首都是你。”解彼安冰冷地说,“这一世,我原本可以和师尊平安快乐地度过。”范无慑微微倾身逼近他:“这段话,我想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我原本是个前途无量的皇子,是怎么一步步堕入魔道的?我在人间已经登峰造极,为何要闯入幽冥,落得个被打入无间地狱的结局?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一次又一次的背弃我。”他一旦开口,就恨意弥漫,“我在地狱百年,受尽酷刑折磨,都没有一刻忘记过你,你却毫不犹豫就喝了孟婆汤。”解彼安握紧了双拳:“不忘掉你,我如何解脱。”“你凭什么解脱。”范无慑露出凄冷地笑,“宗子珩,我承认我贱,我就是放不下你,无论你对我做过什么,我都还是喜欢你。我不得解脱,你陪我堕落。”解彼安看着范无慑眼中的爱恨交缠,只觉心力憔悴:“你这不是喜欢。”“是与不是,不重要。”范无慑将碗退到了解彼安面前。解彼安就在那威胁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吃完了饭,一切都好像回到了百年前,他是无极宫的傀儡天子,是魔尊的剑下俘虏,胯下奴仆。他以死抗争,却没想到轮回转世,还要重蹈覆辙——吃完饭,俩人重新挂上了僵硬的、冷漠的面具。解彼安垂眸看着地面,淡道:“说说吧,你和江取怜是如何开始合谋的,他怎么把你偷出地狱、送入人道轮回,又是怎么让你接近我师尊。”范无慑沉吟片刻,道:“他是地狱的典狱,自然是那时开始的,他就是从红宫地宫那个密道里将我从地狱带出来的,秦广王亲自送‘我’去地狱道时,也是他做了手脚,找了个替身。”“然后呢。”“他找到转世的我,雇了人将我养在青城山,直至这具身体能够自理。接近钟馗,也是他设的局。”解彼安的心绞痛起来:“你们从一开始就蓄谋欺骗我师尊,利用他的善良正派,最后将他害死。”“我没有想要害死他。”范无慑铁青着脸,“我不知道江取怜和云中君是一个人,我们对彼此都非常防备,互有隐瞒,他早就知道轩辕天机符在何处,而我是和你们同时知道它被压在东皇钟下的。”解彼安恨道:“如果你早知道,你也一样会为了天机符不择手段。”“我不会杀钟馗!”我不想让你难过,也不想让你恨我。解彼安低下头,肩膀微微颤着,那极度压抑的痛苦让范无慑的心也揪拧了起来。“天机符我势在必得,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杀钟馗。”范无慑眯起那双危险的吊梢狐狸眼,“待我拿到天机符,我会让江取怜偿命。”“你们是一丘之貉。”解彼安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陷进掌心,“江取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他说他想‘做人’。”“什么?”“堕入饿鬼道的,同样是罪孽深重,几乎永世不能翻身。他身为鬼王,也无法像我那般暗度陈仓。”范无慑皱着眉,显然也对这说辞有所怀疑,“他想投生为人。”冒险将魔尊从地狱里偷出,如今更是不惜与整个冥府为敌,只是为了投胎为人?!因为少了阴阳调和,阴修这条路确实比阳修崎岖太多,可是江取怜的几百年修为,人间又有几人能比肩,转生为人,就意味着要舍弃一身修为和在九幽的权势、地位,变成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孩,从头再来,且天资高低根本无法选择,说不定根骨差到毫无仙缘。这怎么看都是下下之选。“你信?”解彼安深深蹙眉。“开始不信,但他便是这么说的。后来知道他频繁来人间,我猜,或许是为了什么人。”“为了‘人’?”范无慑嘲讽道:“你不信一个人为了另外一个人,敢与天道为敌,是吗。”“……”“你自然不信。”范无慑别过脸去,心室一抽一抽地痛,声音很冷,“你心里真正有过谁。”解彼安觉得可笑,但他笑不出来:“如今你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师尊到死都没有动用东皇钟,你们还想干什么。”“东皇钟并非任何人的专属法宝,钟馗死了,不代表没有其他人能够驭使东皇钟。”“谁?”范无慑没有回答,而是说:“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拿回轩辕天机符。”“拿到天机符之后呢?”范无慑沉默了。“你说你不要我的丹,那把我关在这里,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