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宋春归扶住李不语轻晃的身体,“您还能……”李不语推开了宋春归:“无碍。”他缓缓转向祁梦笙,粗哑地喊道,“你的算盘已经落空,丹你是炼不成了,如今你要眼看着这妖魔烧光你的家乡吗?祁梦笙气得双目充血,眼球几乎要瞪出框,形容极为可怖。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她脱胎换骨、重塑肉身的野心就这么被毁了,她岂肯罢休。可是,如果赤帝城也被毁,她就连最后的根基都没了。祁梦笙的身体不断地缩小、再缩小,最终回归了原本的模样,她双腿发软,及时以长弓柱地,撑住了摇晃的身体,只是胸腔一阵剧痛,一口血猛地喷了出来,泼洒在雪地里,红得刺眼。“掌门……”祁梦笙的容貌变得更加苍老朽迈,就像干裂的枯枝,一阵风就能摧断。冰灵源源不断地向她体内输送灵力,她脸上才稍微有了点人色,但她已经没有力气使用金镂玉衣了。她换了换,发出一种仿佛被沙砾打磨的声音,阴毒地说:“毁我大计者,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火龙缓过了那阵痛,竟似恢复了过来,连雷祖宝诰引来的天雷都能抗下,这只被神农鼎孵化的妖魔究竟有多硬的命!祁梦笙深吸一口气:“苍羽门听令,列阵。”不久前还你死我活的两派,不得不联手对抗他们共同的威胁。火龙已经被彻底激怒,疯狂地追着他们吐出熊熊赤炎,火不比刀剑,擦碰的范围决定了伤势的轻重,只要被火舌舔中,最轻也要脱层皮。九州上最厉害的修士们,在它面前也显得渺小和脆弱。火龙浑身被烈焰包裹,无人能近它身,一道道剑气,一支支冰矢,一个个法宝,都在竭力祭出最猛烈的攻击,却难以伤及它的根本,但只要它的火焰扫过,众人就要狼狈逃窜。这场对战几乎从一开始就定了胜负,它不该叫对战,因为两方并非势均力敌,火龙在追着修士们扑杀,修士们仅仅是自保已经艰难,更遑论反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根据《九州妖魔灵异杂俎》的记载,最大的火龙翼展也不过七、八丈,而眼前这一只像座移动的山丘,江取怜说得没错,这只被神农鼎的炉火孵化的火龙,比普通的火龙强上百倍,也难怪他笃定钟馗必须召唤东皇钟才能降此魔物。钟馗跑到祁梦笙前面:“把金镂玉衣给我!”祁梦笙眯起了眼睛。“给我!”钟馗怒吼道。在俩人用眼神较劲的须臾间,又有修士在惨叫中变成了火人。祁梦笙权衡利弊后,脱下金镂玉衣,扔给了钟馗。钟馗将这法宝披上身,瞬间变做了金甲巨人。修士们发出了一阵绝地逢生的欢呼。“师尊小心。”解彼安叫道。钟馗挥舞着同样巨大化的青锋剑,轻易地打散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火龙被眼前这个足够大的身量所吸引,扑了过来。穿上金镂玉衣,不仅仅是可以变成巨人,灵力和体力都会在短时间内得到大幅提升,且这层金玉软甲是世上最强悍的铠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让钟馗能够长时间抵抗火焰的灼烤。火龙发现钟馗可以近它身,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它疯狂地扑咬、吐焰,想要马上就至钟馗于死地。有钟馗与它缠斗,其他修士便能在火龙身后偷袭,火龙腹背受敌,愈发地狂躁凶暴,它怒张的龙口像一樽火炮,不停地轰向钟馗,钟馗虽有金镂玉衣加身,也被逼得步步后退,连他颇为得意的一丛美鬓都被燎没了。他也是与祁梦笙酣战一场,此时只是在强撑罢了。“师尊!”解彼安飞身而起,一跃跳到了钟馗背上。“你来干什么。”钟馗喝道,“你扛不住它的火焰。”“可以。”解彼安揪着钟馗散乱的头发,爬到他肩上,“师尊,知道火龙的弱点在哪儿吗。”“我怎么知道这几千年未见的玩意儿有什么弱点。”“书上就写了,你不看书。”解彼安的口吻带了几分人皇的强势,“火龙还有一只眼睛,在额头正中央,要逼它打开第三只火睛,不过那只……”火龙再次吐出巨焰,钟馗提剑一档,却挡不住狂猛的热浪,解彼安被这热浪冲了出去,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是被融化一般地剧痛。钟馗也被烫得直叫,他怒急攻心,凝聚万千灵力,狠狠劈出雷霆一剑。这一剑的剑气如一把孤悬天地的大铡刀,刀锋凶残地横行而过,就连扫尾的大地都被撕开一道深沟,距离钟馗极近的火龙更是被从身体中央劈穿了。火龙摇身摆尾,惨嚎连连,突然,一束浓紫色的光从火龙身上射出,直达天际,仿佛能刺透苍穹。天地间曾经也有这样的光,那是百万年前连接天与地的天梯,绝地天通后再不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