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的正统!”范无慑面上闪过狠戾之色,“你明明是以活人身份位列鬼仙,居然还在意世俗的薄见?师尊的洒脱不羁你怎么就没多学点?”解彼安脸色微变,他咬了咬牙:“你误解了,我在意的不是修仙界如何看我,我在意的正是师尊怎么看我,和我们。”“……”“我不是觉得我们之间见不得人,也不是觉得这份喜欢不光彩。”解彼安拉起范无慑的手,声调不觉就变得柔软,“我唯一在意的,只有师尊,师尊对我来说亦师亦父,此等、此等终身大事,岂能瞒着他。我想等这次的危机结束后就告诉他,又怕他不能接受。”范无慑浑身乍起的刺也跟着收了回去,他抚了抚解彼安的脸:“师兄,有你这番话,我的心胸都敞开了。你不要怕,师尊是开明之人,我们真心喜欢,他又怎么会阻拦呢。”解彼安勉强笑了笑,眼中还是难掩忧虑:“无慑,你会……”他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你会一直喜欢我吗。”“当然,永远都喜欢你。”“可是,如果我变成了空华帝君呢。”范无慑的瞳孔猛地收缩,声音不自觉带了丝颤抖:“这话是什么意思。”“空华帝君的记忆在不断地侵蚀我的。”解彼安黯然道,“如果我不能拿到金箧玉策,那么我或者喝下孟婆汤,把两世都忘掉,或者让空华帝君的记忆完全与我的融合。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把前世全部想起来了,我还是不是我。”他凝望着范无慑的眼睛,“如果我变成了空华帝君,你还会喜欢我吗?”范无慑双唇嗫嚅,却说不出话来。他本可以像往常那样,三言两语欺瞒过去,可此时他却失了声。晌午时分,来搜家的果然到了他们藏身的这一户,也正如他们所料,是一些可以被障眼法骗过的低阶修士或普通卫兵。青锋剑被盗的消息并没有传开,不知是云想衣还未发现,亦或不敢为此惊动祁梦笙,但对他们的追捕绝不会轻易结束,他们需尽快逃出去。那些人走后,解彼安和范无慑才敢稍微松松弦,和衣浅眠了片刻,自进入赤帝城,他们已经有三天没睡个囫囵觉了。太阳落山后,赤帝城实施宵禁,街上的巡逻多了许多,这个不大的城寨被封闭成了一个牢笼,插翅难飞。三人坐在一块商议许久,除了硬闯,愣是想不出能够暗度陈仓的方法。兰吹寒提出自己去做饵,将追兵引开,也被解彼安否决。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解彼安忽地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动,他一转身,一对身穿幽蓝劲装的男女就这样冒然出现在了屋内,悄无声息。俩人相貌超群,看起来十分般配,唯一古怪的,便是那女子双目紧闭,睡着了一般飘在男子身边。“日游,夜游。”解彼安惊讶地看着二鬼仙。范无慑心中一定。这两位巡游主职巡视人间,但不干涉人间事,如今出现在这里,不是崔珏授意,就是钟馗派来的,定然是来帮他们的。兰吹寒没有魂兵器,看不到他们,而此二人身为冥将,能够完全隐藏自己的阴气,所以兰吹寒也感觉不到他们,看着解彼安和范无慑的怪异言行,十分抓瞎。“无常。”日游冷着脸,声音平平,“崔府君着我们来帮忙。”“太好了!”解彼安喜道,“你们见过师尊了?”“嗯,天师已经知道你们进城来偷青锋剑。”“拿,青锋剑是师尊的佩剑,物归原主不叫偷。”解彼安更正道。日游显然无意与他废话:“将青锋剑交给我。”兰吹寒看着解彼安面前的一片空气:“彼安,你在和谁说话?是日游神与夜游神?”“是,兰大哥,他们能将青锋剑带出城。”范无慑直言道:“师兄,他可信吗?”解彼安尴尬地说:“日游和夜游是崔府君的人,当然可信。”不仅如此,这对夫妻为冥府卖命,只是为了偿清前世的罪孽,再一同投胎为人,他们不可能,也不敢背叛判官。唯一让他不解的,是身为冥符律法的编纂者、以身作则恪尽职守的崔府君,怎么会让冥将参与人间的纷争。他也把这疑虑问了出来。“崔府君说,这已经不止是人间之事了。”“什么意思?”“崔府君并未明言。”解彼安没有追问,他相信崔珏的任何决定都举足轻重,他将青锋剑交给了日游。“那我们呢?”兰吹寒道,“我们还是得想办法逃出去。”日游道:“天黑后,夜游会帮你们逃出去。”日游走后,将依旧沉睡着的夜游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