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慑在解彼安的身后轻觑了兰吹寒一眼,然后转脸向那对姐弟的房间。“不必担心,我让他们暂时睡下了。”兰吹寒道。“兰大哥,坐下说。”三个高挑健硕的男儿坐在一张矮矮的饭桌前,无处安放的长腿不时撞到对方的膝盖,局促得很。兰吹寒看着解彼安,他一肚子疑惑,等着解彼安解释。解彼安一时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他先问了他最关心的:“我师尊还好吗?”“天师很好,你们为何不去找他?”“因为师尊不准我们来昆仑。”“天师担心你们的安危。”兰吹寒觉得这个理由不大令人信服,“以二位的修为,天师未免太过谨慎了,大概是护徒心切吧。”“也算是吧。”解彼安又关心地问,“兰大哥身体康复了吗?”“早就好了。”兰吹寒苦笑道,“只是多了个毛病,比以前怕冷了。”解彼安安慰他几句:“如今仙盟有什么打算?”“赤帝城短期之内都攻不下来,除非等神农鼎开炉,那个时候,苍羽门大部分修士都要去为神农鼎淬火,无法分身,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解彼安点点头:“我也猜是这样,祁梦笙更不可能想不到,她应该有所防备吧。”“她再是防备,那也是赤帝城防守最薄弱的时候,我们就等神农鼎开炉,就会攻城。”“……师尊也是这么说的?”兰吹寒微微蹙眉:“天师却不赞同一开炉就攻城,说至少要等上几天,消耗消耗他们的灵力。只是,人丹十分好炼,若是用寻常的丹炉炼寻常的人丹,至多三天,用神农鼎炼绝品人皇,据说史书有载,要七天七夜,但不知真假。李盟主担心若是等上几天,她的丹炼成了怎么办,开炉后,是马上攻还是等几日再攻,今日他们都还没有定论。”解彼安叹了一声。兰吹寒凝视着解彼安:“彼安,你瞒了我什么,想要我做什么,都说出来吧,你背人耳目叫我过来,肯定是有秘密,但现在还有什么比阻止祁梦笙更重要的。”解彼安知道这时候不可能再隐瞒兰吹寒:“师尊之所以不同意一开炉就攻城,是因为他知道,祁梦笙炼不成绝品人皇。”“为何?”兰吹寒不解道,“如果她炼不成,我们又何必大费周章。”“她只是现在还炼不成,因为她抓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人皇转世,等开了炉,她就会发现。”兰吹寒面显讶异:“你怎么知道?天师知道又为何不说?”解彼安看了范无慑一眼,尽管范无慑面无表情,但他只是看看这个人的眼睛,就感到安心,他平静地对兰吹寒说道:“因为我才是人皇转世。”解彼安隐去了很多重要的情节,称是崔珏用自己的方式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在他们回冥府时告诉了他们,所以钟馗才不准他来昆仑。兰吹寒好半天没说话,惊异、怀疑、忧虑、不解,种种情绪在他脸上轮换,最后凝固为沉思。解彼安耐心地等着他消化这个秘密。良久,兰吹寒才缓缓开口:“你相信崔府君吗?”“相信,我和师尊都相信。”解彼安没有迟疑地答道。“你是空华帝君的转世。”兰吹寒凝眸看着解彼安,眼神晦暗难明,他缓缓地抿了抿唇,“这一切,总不会都是巧合吧。”他的身世与宗天子时代的遗老和修仙界的动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浸透了阴谋的味道,怎么可能会是巧合,可是就连他自己也还不知道隐藏在重重疑云后面的真相,他只好如实说:“兰大哥,我也刚知道自己是人皇转世,很多事,我和你一样困惑。”“那天师呢?你相信天师是最近才知道的吗?”解彼安不得不佩服兰吹寒的敏锐:“我不确定,但我猜,师尊可能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才会收我为徒。”范无慑见不得兰吹寒的咄咄逼人,开口道:“就算我师尊一开始就知道,也合情合理,他怕师兄因金丹而惹来杀身之祸,便将他放在身边保护。”兰吹寒叹息一声:“我并非怀疑天师,只是这件事,实在令我过于震惊,我总觉得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更复杂。”“兰大哥,我跟你有一样的想法,待我见到师尊,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是现下,就像你说的,最重要的是先阻止祁梦笙。”“你说祁梦笙身边的那个青乌子对金箧玉策动了手脚?”“对,金箧玉策是他找到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但多半也是为了我的丹吧。”“但神农鼎开炉后,炼不出绝品人皇,祁梦笙就会发现那枚金丹不是她要的,她第一个就会怀疑青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