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子珩的嘴唇微微嚅动着,他本能地想回应一声,却开不了口。宗子枭将头埋进宗子珩的胸口,像是恨不能与他融为一体,紧紧缠抱着,带着哭腔呼唤着:“大哥,救救我……”宗子珩心痛难忍,眼泪决堤而下,他几次想要抚平那紧皱的眉,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抹不去那印刻在骨髓的伤。这一刻,宗子枭给过他的折磨和恐惧都被抛诸脑后,他本能地抓住了这一点点属于小九的痕迹,颤抖着说:“小九,别怕,大哥在。”小九,别怕,大哥在。如果十年前他也可以说出这句话,如果十年前他也有能力保护年少的弟弟,他的小九就不会堕入魔道,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的绝境。若能换回小九,他死也甘愿。他无数次推开宗子枭,但这一次他主动抱住了他的小九,他抚摸那浓黑的发丝,轻拍那宽厚健硕的背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温柔安慰着:“小九,大哥在。”大哥没有保护好你,大哥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不能在你身边,但是大哥从不曾忘记你,大哥依旧会用性命守护着你。宗子枭逐渐在大哥的怀中停止了啜泣,他的眉头缓缓舒展,他身上的肌肉不再像御敌一般紧绷,他好像找到了世间最温暖的、最舒适的所在,他可以放松地、安心地徜徉其中。他做了一个无与伦比的美梦,梦中的他回到了少年时,他有疼爱自己的父君和母亲,还有大哥,大哥的笑温柔得像五月的春,杏花微雨,凉风徐徐,美好的让人心醉。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这样安眠——宗子珩是被酸麻的胳膊疼醒的。他甫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探究的目光,那眼神又深又沉,像一片漆黑的潭水。宗子珩一惊,想要起身,但胳膊被枕了半个晚上,早就木了,他揉着手臂,拥被坐了起来。那被子遮过他胸口,单露出一片雪白的肩颈,他双肩平直如刀削,脖子纤细修长,其上遍布的青紫痕迹,都是宗子枭昨夜又是吮又是咬弄出来的,看得宗子枭又是一阵意动。宗子珩忆起那混乱的一夜,前半夜和后半夜仿佛是割裂的两段记忆和两伙不同的人,他只当自己也做了一场梦,梦中他和小九短暂的重逢,仅此而已。因为他现在清醒地知道,面对着自己的人,是魔尊。“你……”今晨醒来,他发现自己竟被宗子珩抱着,他到现在都没从这震撼中回神。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到所有的陷害、背叛、仇怨,都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九皇子,他可以窝在大哥怀中尽情地撒娇,大哥抱着他,柔声细语,他愿意一生都停留在那一刻。当他醒来发现自己真的被大哥抱在怀中时,恍然间,他以为所有的痛苦都只是一场噩梦,梦魇散去,他和最爱的人亲密无间。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是真,若真相令人痛不欲生,而梦里才有圆满,又为什么非要醒来?宗子珩低下头,起身要下床。宗子枭一把抓住他:“我昨晚……”他开了口,却不知道该问什么。宗子珩亦是沉默以对。“我昨晚,做了很多梦,梦到了从前。”宗子枭将大哥拉进怀中,手臂横过他的腰,从背后紧紧抱着他:“也梦到了你。”宗子珩呼吸一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我们之前会如何。”“……”“可我还是想要你,我不会准你娶妻,我要你只能雌伏在我身下,要你永远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宗子枭的唇轻啄大哥的面颊,“我当时就想好了,你是我大哥,从来都是我听你的,若要让你听命于我,除非我做人皇。”宗子珩的身体僵了僵。“也许你我之间,注定要争斗。”宗子枭吻着他的耳垂、面颊、颈窝、锁骨,“只可惜,你,我,谁都没赢。”宗子珩喃喃道:“我们都输了。”“我不会再输了。”宗子枭紧紧抱着大哥,贴着他的耳廓轻声说,“待我达到盖有宗天子印玺的诏书送往修仙界后,陆陆续续也传来了回应。若这当真是来自宗天子的命令,反而不足为惧,可所有人都知道,站在背后狮子大开口的是魔尊,有了五蕴门这个血腥的前车之鉴,很多小门派完全不敢反抗,至多请求多宽限时日。无量派和纯阳教则上书来诉苦,用谦卑的口吻找了一大堆借口,就为了讨价还价,只有苍羽门的态度最强硬,不肯献出先祖留给昆仑子民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