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彼安也露出不解的神情:“是啊,如果空华帝君不知道,许之南为何不告诉他,如果空华帝君知道,那么宗明赫并非他所杀,他为何要背负杀父弑君的千古骂名?”范无慑眉心紧拧,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宗子珩到底有没有弑父。十年流亡后,他杀回无极宫,没有问过宗子珩与宗明赫父子间的恩怨因果,当他打败了宗子珩,将他的大哥压在龙椅上强暴了一夜时,就几乎断绝了俩人之间平心静气说话的可能。那年云嵿八卦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与祁梦笙、许之南和程衍之三人间的纠葛有关。”“师尊审问过程衍之,他说过这件事吗?”钟馗摇头:“你们要明白,人魂虽然不会撒谎,但他说的,未必就是真相,或者,未必是全部的真相。”一个人的所见所闻,仅是事物的一面,言之凿凿、深信不疑的真相,也许受到了他人的蒙蔽和歪曲。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师尊说得对,程衍之与许之南在一百多年间,共用一具身体,轮到他被困于七星续命灯的方寸之地时,就不可能知道所有许之南知道的事,这中间,必有内情。”解彼安长叹一声,“所有祁梦笙才能利用这一点,将他们两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范无慑仔细回想他掌控无极宫后,有限的几次与许之南的会面。也许他见到的,都是真正的许之南,至少他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但那是因为他和许之南本就不熟,宗子珩将许之南引为知己,视为股肱,难道也没觉得不对劲吗。钟馗突然用力抓了抓脑袋,骂了句市井粗话:“乱七八糟的,老子脑袋都想疼了,那个妖婆子还拿走了我的青锋剑,我要如何向帝君交代,崔子玉也要骂死我。”解彼安苦笑道:“至少兰大哥平安回来了。”钟馗站起身:“我去见李不语,我要亲口问问他宗明赫的事,当我面,他就别想装傻了。”“师尊。”范无慑阻止了他,“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现在不是时候。”钟馗烦躁地胡子都要飞起来了。解彼安道:“我去看看兰大哥,然后,我们就回酆都。”兰吹寒被封在冰中几日,苏醒过来后,除了身体虚弱,并无大碍。当他得知钟馗为了他,交出了自己的青锋剑,十分惭愧,灰着脸说:“是晚辈无能,给天师拖后腿了。”“你败在祁梦笙手里,不丢人。”钟馗安抚道,“她有二三十年没有进过中原了,没想到已经厉害到了这个地步。”解彼安看着兰吹寒那病态苍白的脸,除了身体的不适,更多的应该是屈辱和不甘吧。兰吹寒出身优渥,天资高绝,就连相貌都出尘脱俗,十五岁蛟龙会夺魁,不到二十岁就拥有人人向往的神农鼎铸造的神剑,为同辈中的翘楚不说,很多人倾尽一生修行,都未必比得过他。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无往不利,几时受过这样的挫败,还像个物件一样被冻在冰里做人质,简直是一生的奇耻大辱。但败给祁梦笙,确实不能称作无能。天下人尊钟馗为“天下第一人”,皆因为东皇钟,除了对这上古四大法宝之首的神物的敬畏,同时也是对钟馗放弃私欲、为人鬼两界太平做出的贡献的敬意。若论修为,钟馗确实有顶级的根骨,但修仙一途,走正道,就断无捷径,什么样的天才,背后不是经年累月、日复一日的汗水,天资高意味着更高的悟性,也决定了一个修士的上限,但不能让人一飞冲天。同样位列仙尊的其他三个人,都比钟馗多修行了几十年,没有东皇钟,钟馗若能与他们打个平手,都出人意料。钟馗尚且如此,何况是兰吹寒。解彼安不忍心见他这样,温言安慰道:“兰大哥,祁梦笙的肉身有冰灵加持,灵力源源不绝,恐怕整个修仙界,也没有人可以打败她。你能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邪不胜正,我们合众人之力,一定能阻止她。”“可是,听父亲说,她已经得到金箧玉策了。”兰吹寒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兰自珍重重叹了口气。“嗯,但也不意味她能得到绝品人皇。”钟馗道,“她的肉身已经到了大限,现在全靠冰灵撑着,这两场战斗,对她损耗也很大,说不定她还没得逞,自己就先死了呢。”“所以她才要抢七星续命灯。”兰吹寒沉声道,“还间接害死了许仙尊。”提到七星续命灯,屋内几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兰自珍看了钟馗一眼,欲言又止。钟馗道:“这里没有外人,兰阁主想问便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