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担心。”解彼安叹道,“如果青锋剑可以打开泰山结界,那么无穷碧和别样红应该也可以。”范无慑顿了顿:“你说你有一世可能做过皇帝,也许你的三生三世,就记录在金箧玉策上。”解彼安愣了愣:“我倒是忘了,有这个可能。”“那你想看吗?”“……”“不想看?害怕?”“‘害怕’又从何说起,我只是……就像我之前说的,我认为人不该沉湎于过去。”解彼安想到八卦台上的幻象,想到他做的过于前世的梦,尽管不想承认,其实他确实有些害怕,他害怕在金箧玉策上看到一个让他无法释怀的故事,他害怕看到自己和一个男子的爱恨情仇,他害怕他看了,就会用前世的枷锁束缚今生。他好奇,但他要压制这份好奇,因为他不想徒增烦恼。只是,他也担心他还会不停地梦到前世种种,他担心那是轮回转世也不能消解的执念在逼迫他去正视什么。范无慑沉吟片刻:“若你不想知道,那就别想了。”“嗯。不过,祁梦笙为何要找人皇转世?做过皇帝的人多得是,她指的,是宗子珩吧?”“必然是。”“就算他们之间有恩怨,宗子珩都已经死了百年了,什么仇恨,连人转世重生都不放过?”解彼安摇摇头,“执念太深,害人害己啊。”范无慑心想,祁梦笙要找宗子珩,多半是为了他的帝王命格。古往今来,做过皇帝的虽然多,但天人历劫转世,带有帝王命格的却很少,有的短命崩殂,有的被夺权篡位,大多是有帝王运而无帝王命,而帝王命格的人中,又有不少是凡人,一生都不会结丹。像宗子珩那样同时兼具帝王命格和绝顶天资的金丹,能练就世上最厉害的仙丹灵药——绝品人皇,祁梦笙想彻底褪去病弱衰老的躯壳,用冰灵重塑肉身,只有绝品人皇能帮她。若真让她得逞,她的威胁不亚于百年前的自己。范无慑眼前浮现了宗子珩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正是绝品人皇,将他逼到了绝路。怀中人逐渐失温的身体,涣散的瞳仁,还有那将整个人间涂抹得猩红的血,一百年了,仍历历在目。他滔天的恨意和无穷的力量,都不能攥紧怀中正在流泻的生命,都不能阻止他最爱的人毅然决然离开自己。他在大哥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温柔笑容,却说出最残忍的遗言:“小九,来生来世,永生永世,我们都不要再相见。”爱也好,恨也罢,世间再无宗子珩。世间岂能没有宗子珩?!于是他撕裂了酆都结界,妄图逆天改命。他要亲口告诉大哥:“我不要你的丹,我只要你。”最后他一败涂地,被打入无间地狱。地狱百年,犹不及相思苦。范无慑陷入沉痛中无法自拔,几乎忽略了外界。“师弟,师弟你怎么了?”解彼安焦急地轻声叫道。范无慑如梦初醒,看着近在眼前的一张关切的脸,克制不住地一把将人狠狠拥入怀中。解彼安怔了怔,想起不久前,范无慑刚刚向他表白,这忽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无措起来:“你、你……”“好冷啊。”范无慑轻轻吸了吸鼻子,“真的好冷。”没有你,人间地狱都好冷。解彼安犹豫道:“是很冷,但你这样会弄出动静的。”“那我们悄悄的。”范无慑小声说,“我悄悄地抱着师兄。”解彼安顿时感觉被愚弄了:“你给我放开。”范无慑却不肯放手:“可是太冷了,我的手脚都冻麻了。”“你不会用灵力取暖!”“我们还不知道何时能脱险,岂能浪费灵力。”范无慑得寸进尺地把脸埋进解彼安的脖子里,“我抱着师兄就很暖和,师兄不觉得暖和吗?”“是……暖和一些。”“那我们就这样抱着好不好。”解彼安无奈地吁出一口气:“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在被追杀,师尊和兰大哥还不知道能不能阻止祁梦笙。”“知道,不妨碍我想抱你。”“你给我放开!”“嘘,小声点,有人来了。”解彼安还想推他,却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近,是真的有追兵来了,接着,他们躲藏的房间门就被推开了。俩人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几个剑招逼退了追兵,跑了出去。“他们在这儿!快来人啊!”俩人又是没头苍蝇般在偌大的冰宫里乱窜,突然发现了一个地下的入口。他们没做多想,跑了下去。只听苍羽门的人在背后喊道:“不好,他们要去灵宫。”这里果然是去往灵宫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