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师弟?”解彼安叫了两声,“该落地了。”范无慑转头看去,解彼安的脸再次让他在记忆与现实中出现短暂地茫然,他回过神,与几人一同落了下去。眼前的湖泊平滑如镜,倒映着整个宫殿与背后的雪山,如同被错分为二的两个空间,隔镜相望。凤麟洲的一切,都如此神秘而梦幻。“几位这边请。”苍羽门弟子见到云中君,纷纷恭谨的弯身,叫着“大师兄”,从他们的态度看,这云中君在苍羽门是令人畏惧的。“云中君是带我们去见仙尊吗?”钟馗道。“回天师,我师尊暂不能见客。”钟馗皱起眉,“那是否要带我们见见二位飞翎使?”“我师姐与师妹正在闭关思过,也不便见客。”“你是什么意思?”钟馗拉下脸来。兰吹寒忙道:“天师,我来问。”他走到云中君身边,正色道,“云兄,你该知道我们此行目的。”云中君冷道:“兰公子,我派不敢怠慢天师,但师尊现在确实不便见客,我也无法做主。”“她不能见客,是因为在用七星续命灯吊命吗?”范无慑直接问了出来。云中君扭头看向范无慑,尽管有幂篱遮挡,众人还是感觉到了他犀利的视线。身边人倒是对范无慑的目中无人习以为常,但在外人眼里,这就是大大的僭越了。解彼安难得没有斥责范无慑。他与许之南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许之南德高望重,受人敬仰,在纯阳教发生的事,让他对苍羽门毫无好感。钟馗冷冷道:“仙尊若不见我,我便只能去见她,冒犯之处就希望你们海涵了。”这赤果果的威胁让云中君周身的灵压都升高了,他沉默片刻:“诸位先在凤麟洲暂住,鄙人自会去请示仙尊。”说完,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率先往前走去。解彼安朝钟馗竖起大拇指,悄声说:“不愧是师尊,刚才可威风极了。”钟馗咧嘴一笑:“真的吗?很威风吗?”“威风,师尊若少喝酒,多以这样的气势见人,就能一直威风下去。”“呿。”钟馗不屑道,“那些浮华虚名不要也罢。”解彼安板起脸:“那在外人眼里你就是老酒鬼,威风不起来。”“兔崽子敢这么说你师父。”钟馗作势就要拍他脑袋。解彼安轻松闪过,叹了口气,以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看着钟馗。他的斥责中带着满满的关怀,让人毫不怀疑这对师徒其实亲如父子。范无慑看着这个温润而又生动的解彼安,突然想着,若前世他们有钟馗这样的父亲,历史将是另一番面貌,至少,他的大哥不会变成那个虚伪冷血的人皇。四人被安顿好后,云中君先离开了。兰吹寒放下行装,就打算去找云中君。钟馗叫住了他:“吹寒,我见这云中君跟你也不像多要好的样子。”兰吹寒苦笑道:“我们此前还一同喝酒比剑,偶尔也有书信往来,但这次发生的事,估计他左右两难,对我们也有防备,才会如此冷漠。”“你去找他,也要谨言慎行。”“天师请放心。”兰吹寒走后,解彼安道:“听说那云中君也是祁梦笙捡回去的孤儿,与云想衣同属云字辈,但云想衣是大师姐,俩人修为又不相伯仲,苍羽门又是阴盛阳衰,怎么看,祁梦笙都不可能把掌门之位传给云中君吧。”“是啊,吹寒也是看中这一点,才先从云中君下手。我对他们门派内斗毫无兴趣,只想见祁梦笙,至于那两个女娃……”解彼安道:“师尊,要把她们抓回去吗?”钟馗摇摇头:“人间之事,我们已经插手太多,并不合规矩。这件事,还是让仙盟自行解决吧。”——解彼安给钟馗整理好起居之物,原想与范无慑去凤鸣湖看看,但苍羽门的人前前后后地跟着、监视着,烦不胜烦,便只好作罢。吃过饭,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半夜,范无慑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一路潜行到宫外。凤鸣湖畔日夜都有守卫巡视,但这面湖很大,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投入一个人,便如投入一颗石子,几乎引不起任何注意。范无慑施了咒术后,跳入了湖中,奋力往湖心游去。而另一边,解彼安正在熟寐。平静的凤鸣湖面突然传来些微的颤动,水波粼粼,将一轮圆月搅起了曲纹,一股无形之灵力向四周扩散开来。解彼安在睡梦中紧紧皱起了眉,口中也发出模糊难辨地呓语。意识在混乱中交缠,身体在黑暗中坠落。而后,他猛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