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但这样一来,李不语也十分可疑。”解彼安叹道,“毕竟,宗明赫的丹也被挖了。不过,李不语也是天纵之才,也不需要靠……”范无慑冷笑一声:“天纵之才?他自己封的?我听说,当年他在蛟龙会上惨败于宗子枭。”“还有这事?”解彼安惊讶道,“师弟,真看不出来,你对当年的事知道这么多,可是专门钻研过?”“没有,在酒肆时,常听人议论罢了。”范无慑将解彼安从椅子里拽了起来,“忙活了一晚上,你累了吧,去睡一觉。”“天眼看就要亮了,还睡什么。”“那更要休息一下。”范无慑将解彼安按坐在床上,自然而然地蹲下身去为他除履。解彼安怔了一下:“师弟,不必……”范无慑托着他的脚抬上床,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平,又为他盖上被子,最后,把两只缠着白纱的手小心地放在身侧,那细心温柔的模样,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之物,令解彼安感动不已。“我就在隔壁,若需要什么,叫我便是。”解彼安凝望着范无慑的眼睛,微微一笑:“师弟,你对我真好。”那不曾被污染过的坦率纯净的笑靥,令范无慑的心悸动难捺。他弯下身,双手撑在被子上,用一种能穿透万古长夜的有力的目光,居高临下看着解彼安,轻声说:“师兄,我只对你好。”解彼安突然怔愣如泥塑。许之南仙逝的消息在修仙界引来轩然大波,照闻临危受命,出任掌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抓捕云想衣和花想容,同时派自己的大弟子亲上蜀山,要求李不语以仙盟之名向苍羽门施压,交出杀害许之南、盗走七星续命灯的二人。仙盟有仙盟的规矩,纯阳教出了这么大的事,其他门派不能坐视不理,若这件事属实,各门派必须联合起来讨伐苍羽门。这两个女修不愧为祁梦笙亲自培养的继任者,修为了得,不声不响地逃出了纯阳教一手遮天的楚地,出了关,就几乎不可能抓到她们了。整个荆州都沉寂在悲痛中,百姓们自发为许之南戴孝、守灵,满城白麻,万千烛灯,蔚为壮观。三天之内,各大门派前来吊唁的人陆续赶到,李不语自称年事已高,派了儿子来,衔月阁阁主带着兰吹寒亲临。兰吹寒少时曾在纯阳教修行,虽然许之南闭关十八年,他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掌门,没有太多印象,但在纯阳教的经历他一生受惠,此次以纯阳教外室弟子的身份行丧礼,一同守灵三夜。出殡前,钟馗回来了,解彼安有一肚子问题想问,还没开口,就被钟馗一个手势制止:“回去再说。”解彼安心底更觉不安。许之南出殡后,钟馗便急着离开,指使解彼安收拾行李。“师尊,我们去哪儿?”“苍羽门。”“啊?”解彼安惊讶道,“去苍羽门?去抓那两个女修吗?”“不是,有很重要的事,需要我亲自去见祁梦笙。”范无慑道:“可是许之南的临终嘱托?”许之南和祁梦笙,都曾是宗天子时代翻搅风云的人物,许之南一副临死托孤的架势向钟馗提起空华帝君,必然是非同小可的事,究竟从蜀山到荆州,这一系列诡谲之事,与宗子珩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因果,跨越百年光阴还没有终结?“嗯。”钟馗道,“原本应该去无量派,要李不语解释宗明赫的事,现在……事不宜迟,走吧。”“师尊,我们不向照闻长老告别吗?”“他忙得快脚不沾地了,我已经知会过了。”“……好吧。”解彼安总觉得这么着急忙活的走了,好像在逃避什么,他想钟馗可能是怕照闻等人缓过一口气来,要问他许之南的临终遗言。三人离开时,解彼安一拍脑门,又想起什么:“这几天都没时间跟兰大哥说句话,至少我去道个别吧。”范无慑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没看到师尊着急吗,走吧。”“难道急这一刻两刻吗。”“对。”范无慑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出了落金乌的山门。去昆仑路途遥远,无法一直御剑,他们骑马上路。此时刚刚开春,气候微寒,但越往西北走就越冷,像是倒退着走回了冬天。一路上,钟馗大部分时候都很沉默,问他什么也不说,与平日的样子完全不同。几天后,他们走到了沙洲。这里是西北最大的边驿,过了沙洲,就是关外,出了关就不再有车马驿站,旅人都要在这里补给。解彼安虽然也游历四方,但还是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城内卖的很多东西都是他没见过的,趁着补给的时候好好逛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