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缠斗了几十个回合,一时胜负难分。阴阳碑内却突然涌出大批阴差,夜游前来解围。当鬼魂只是零星出现时,活人不借助一些手段是看不见的,可是当大批出现时,阴气的陡然加重打破了阴阳平衡,阴盛阳衰之下,不是幽冥胜似幽冥,鬼也就如阳间之物一般可见了。不仅阴差暴露在了月光之下,那些回阳间探亲的鬼魂们也无所遁形,他们一身白衣,接踵而来,口中念念有词,在血红色的引魂灯下飘飘荡荡走过,看得人不寒而栗。面对数不尽的阴差,范无慑抄起魂牌就要驭魂,夜游趁机将解彼安拉入幽冥界,同时关闭了阴阳碑。解彼安看着耸立于前的巨大的石碑,久久未动。“无常。”夜游催促道,“府君在等着你。”“我有些担心……”解彼安担心兰吹寒,他已经数次在范无慑的眼里看到对兰吹寒的杀意,他就这么躲回了幽冥界,兰吹寒怎么办,仙盟的修士们又何遭遇什么。“我领了两万阴差,可以当一阵子,走吧。”“我回天师宫,你让崔府君来天师宫找我,跟他说我有必须留在天师宫的理由。”“府君就在天师宫等你,天师留下的结界能对付红王。”“走。”俩人快速返回了天师宫。薄烛正在门口遥遥相望,一见到他,就眼泪汪汪,好像每一次别离都怕再也无法相见一般。解彼安匆匆安慰他几句,就进了屋,崔珏正在大殿内来回踱步,他面上虽不显明显的急躁,但迈步旋踵间皆是踢踢踏踏的不安。“你可回来了。”崔珏松了一口气,“魔尊果然是一直在跟踪你,还好我让巡游也跟着你。”“幸好有二位巡游,不然此次不但难以脱困,也不可能拿到这样法宝。”解彼安将山河社稷图拿了出来。崔珏眼前一亮:“这难道是……”“不错,是我大名宗氏的山河社稷图。”解彼安感慨道,“终于物归原主了。”当年山河社稷图被盗,宗明赫暴怒不已,虽然此宝已经三代无人能驾驭,但毕竟是祖宗传家的宝贝,就在自己手里丢了,实在是颜面尽失,于是他隐瞒了消息,暗中追查,谁都知道肯定是宗子枭干的,可宗明赫直到死也没能把这传家宝寻回来。到了他继位,心中虽然略有遗憾,但也没再寻了,直到他母亲宗族的祖坟毁在此宝手中,他才后悔当年没将它找回来,他常常想,如果他不放纵宗子枭,宗子枭也许就没有机会变成魔尊。“是啊,物归原主了。”崔珏有些期待地问,“彼安,你能使用它吗?”解彼安心中一阵忐忑:“我不知道,我没试过。”“不妨试试。”解彼安犹豫了,他怕自己身为人皇,却不能驾驭自己家的传家宝,实在有损颜面,他确实好奇,但又生出微妙的逃避心,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有更重要的事,崔府君,花想容将程衍之的身体交给我了。”“哦?!”解彼安放出了冰棺,直将其放大到原本的尺寸,薄烛吓了一跳,嚷嚷着“什么玩意儿”。崔珏是个读书人,生前死后都有着旺盛的求知欲,别的冥将可能从阳间带回各种东西,但崔珏几乎只要书,百姓们供奉他的时候烧的也大多是书,所以这世间已经少有他未见闻过的东西,面前之物难得引起了他的好奇。他绕着冰棺走了三圈,摇头又点头,最后一声叹息:“荒诞,真是荒诞。我在冥府几百年,见过人间百态,这样的事也还是从未有过的奇闻。”解彼安觉得自己原该有许多情绪,可此时却十分淡漠,他已经习惯了面对荒唐和丑恶,他麻木了。“就将他留在天师宫吧,这里安全,有他在,就能牵制祁梦笙。”“……祁梦笙以金箧玉策要挟我。”解彼安皱眉道,“我得想办法拿回金箧玉策。”“让夜游去试试。”“夜游才偷袭了范无慑,祁梦笙有防备了,况且那是她现在最大的筹码,她一定会十分小心,不会轻易得手的。”“我会伺机而动。”夜游道。“多谢巡游。”解彼安拱了拱手,“方才也多亏你出手相助。”夜游摆摆手。“我也十分需要金箧玉策。”崔珏凝重道,“恐怕只有金箧玉策才能解开江取怜的最终目的。”解彼安惊讶道:“府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红王也是天人转世?”“我只知道三生石上照不出他的前世今生。”崔珏思索道,“但他不像天人转世。天人历劫,极少会误入歧途,大多是无功无过,或如你一般历劫失败,投生人道,再怎么有偏差,也极少会沦落到下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