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解彼安看了看天色,想要范无慑在天黑前放他回冥府是不可能了,但若能先拿回无穷碧,他可以离开驱散蛰伏在他体内的鬼魂。倘若失败,明日李不语和兰吹寒等仙门世家的代表,都会来酆都参加中元节的盛典,到时候也自会有脱身的良机——入夜后,解彼安将范无慑带到城郊花想容的藏身处。花想容见到范无慑,瞬时戒备起来,满眼杀意,下压的掌心冒出丝丝寒气。范无慑根本未正眼瞧她,只等解彼安说明来意后,才冷道:“崔珏是个死古板,就算答应了你,也不会立刻就告诉你,而且定会与你约法三章,譬如不准打扰已经转世的人云云,我却可以立刻就让你找到她。”花想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道:“好。”解彼安盯着花想容:“你就这么轻易相信他?”范无慑失笑:“大哥,我在帮你拿回魂器,你却拆我的台,怎么,不想要了?”他嘴角带笑,眼神却始终阴寒。“正是因为我想拿回我的武器,才不能轻信你。”“无论如何,我要试试。”花想容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那香囊针脚细密,图案华美,无论是料子还是绣工皆是上乘,但色彩略暗淡,一看就是用了些年头了,她将香囊扔给范无慑,“这香囊和香囊里的头发,就是你需要的,你现在给我答案,我就把无穷碧给你。”范无慑抓住香囊,却看向解彼安,露出玩世不恭的痞笑:“我帮大哥拿回武器,大哥要如何谢我?”解彼安扭头进了屋。半晌,他感受到屋外传来阵阵灵压,定然是范无慑开始布阵了。还好此处离酆都城尚有些距离,且人烟稀少,不然这样的灵压释放,能很快把人和鬼都引来。他不想看,便在屋内打坐。可他的心静不下来,忍不住去想那《天机经》里到底还有多少匪夷所思的咒术、阵法。千万年来,研究《天机经》的人可是源源不绝。其中的一些阵法也确实被人实施过,但大多因为太缺德或者太邪恶而被列为禁术。当然,正道修行太苦了,永远不缺想要走这条邪魔歪道的捷径的人,之所以没有人能成大气候、反而都自食了恶果,就是因为没人找到整本兵书最关键的东西——兵符。只有范无慑找到了,所以范无慑不仅仅可以召唤阴兵,对《天机经》中内容的研究和试验,也远超他人。尚未重得天机符的范无慑,还有多少能耐是他想象不到的?思及此,只令人背脊发寒。约莫一个时辰后,解彼安感到屋外灵压渐弱,应该是范无慑收了阵法,他起身走了出去。只见俩人站在院中,一个诡谲的残阵上的灵光正在黯淡下去,花想容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一眨不眨地盯着阵眼中的香囊和一缕秀发。解彼安低声道:“找到了吗?”范无慑点点头。花想容快速拭掉泪痕:“焦县离酆都不算很远,等江取怜和祁梦笙死了,我就去找她。”“你现在就去吧。”解彼安叹道。“若不能为她报仇,我有何颜面见她。”“你若执意留下,很可能就见不到她了。”江取怜不说,祁梦笙也必不会放过一个叛徒。花想容平静地说:“那也是我的命。况且,他们不死,我逃到哪里都逃不脱苍羽门的追捕。”范无慑道:“无穷碧在何处。”花想容摊开手,一朵冰凝的雪花漂浮在她玉一般白皙柔润的掌心,“在山里,我在上面留了我的灵识,它会带你们找到。”解彼安接过那小雪花,还能感觉到丝丝凉意,他看着花想容,唇瓣嚅动两下,道:“谢谢。”花想容转身进了屋。俩人随着这雪花进了山。解彼安问道:“你真的找到云想衣的转世了?”范无慑嘲弄道:“你不相信我?”“你劣迹般般,我若信你才稀奇。”解彼安冷道。“那你还想不想要无穷碧。”解彼安顿住脚步,眼神凌厉:“你真的骗了她?”范无慑看着解彼安,目光略带挑衅:“你说呢。”解彼安瞪着范无慑,胸膛上下伏动着。“你若觉得亏心,那就下山吧。”范无慑嘲讽道,“可别玷污了你的诚信道义。”解彼安握紧了拳头:“我现下需要无穷碧,事后,我自会请求崔府君,指给她云想衣真正的所在。”“哈哈哈哈——”范无慑发出一串长笑,“不愧是你,你还是跟从前一般地虚伪,口中全是德行道心,做的却都是无情无义无耻之事。”解彼安怒瞪着范无慑,气得脸色发青,却一句也不屑于反驳。“安心吧,我没有骗她。”范无慑轻哼道,“我确实找出了云想衣投生的地方,但她有没有命去找她师姐,也未必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