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彼安愣住了,范无慑的态度令他有些不解。范无慑掩饰地低下头:“幻境之中所见,真假难辨,难道你真想靠这些虚虚实实,找到自己前世的因果吗。”“你说得对,但我相信我刚才看到的东西,必然有真的。”他凝眸望着范无慑,冷静地说,“此前,我想回冥府后,就去找孟婆,让她帮我剥除掉前世的记忆,免受其扰,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想去查,我想知道我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什么解不开的执念,投胎转世了也不能放下,如果不这么做,我可能永远也无法获得平静。”范无慑沉吟片刻,展臂抱住了他:“师兄,我不希望你去查,真相很可能会让你痛苦。”“我知道,我已经有所预料,但是……”解彼安将脸埋进范无慑的脖颈,嗅着那温热熟悉的味道,惊惶的心也得以被抚慰,“尽管那是我的前世,可我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一个弟弟,我很在意,我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你不会想知道的。”范无慑沉沉说道。他之所以对怀中人疼惜爱护,是因为他说服了自己,这个人是不曾负过他的解彼安,可如果宗子珩的记忆归位,他该如何自处,又该如此处置这个人?前世的爱恨纠葛,别说百年千年,永生永世他都放不下。然而,心底还有一个声音,被压制着、被禁锢着,也在不停地说,说他想见到他的大哥。他想要他和宗子珩共同的回忆,又想要他和解彼安的两情相悦,可此事注定不能两全,解彼安想起一切的那天,苏醒的不会仅仅只是宗子珩,还有宗子枭。浑然未觉范无慑心中的惊涛骇浪,解彼安闭上眼睛,满脸倦容地偎进他怀里。随后,俩人收拾好行装,继续上路,这一次,他们不敢再休息,一鼓作气地跑到了泰山。泰山身为五岳之首,又是历代帝王封禅祭天之地,在九州之上拥有不可替代之崇高地位,但百万年来,这里没有孕育出一个大门派,原因无他,只因此地没有洞府。不过,在传说中,泰山人杰地灵,非但有洞府,而且灵气蕴藏庞然若海,只是绝地天通后,东岳大帝,也就是泰山府君,为了不让金箧玉策被用心不轨者窃取,亲手封印了泰山。自那以后,泰山虽也有驻守之仙门,但难成大器,后来无量派崛起,蜀山便成了修仙界的第一仙山。当他们星夜兼程地赶到泰安,发现这个鲁地第一大城如今十分萧条,所有的商家、民宅都闭户不出,街上只有零星行人。此时正值春夏,气候本该温暖怡人,可越往城里走,越是寒冷,地上甚至还有未融化的冰碴。而远处那耸立入云的高山,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祁梦笙的修为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范无慑蹙着眉,“应该是冰灵的加成。”“她的冰灵之身还没有融合,就已经这么厉害,若真的让她得逞,就再没有人可以阻止她了。”解彼安忧心忡忡地环视冷冷戚戚的泰安城,“苦了当地百姓啊。”“我们先找到师尊。”范无慑一夹马腹,往前跑去。祁梦笙与仙盟的对峙,已经传遍九州,不知内情者,大都以为此事皆因许之南而起,却想不通为何泰山无端遭殃。越靠近泰山,越是冰封大地,让他们有了一种重返昆仑的错觉。他们很快找到了驻于山脚下的仙盟,这里原是一个茶庄,祁梦笙来了之后,茶庄的老板带着家眷仓皇逃命去了。守门的乃无量派修士,一眼认出了他们,神色顿时变得古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不敢放他们进去。解彼安刚要张嘴,范无慑已经骑着马往里闯:“让开。”修士们顿时往两边退开,解彼安无奈地跟了进去。钟馗见到他们就骂:“混蛋,谁让你们来这里的,不是让你们留在凤麟洲吗!”“我担心你。”解彼安有些委屈地说。范无慑则道:“师尊,我们留在凤麟洲不安全,这段时间已经遭到了两次追杀,还不如来找你。”钟馗见俩人风尘仆仆,一看就是饱受车马劳顿的模样,也发不出火来了:“何人追杀你们?”“苍羽门的人,但没能抓到他。”“先进来说。”“慢着。”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气势赫赫,不怒自威。俩人转身,见那被簇拥着走来的尊者,正是李不语。碍于礼教,他们不得不向李不语恭敬行礼。离近了看,李不语的瞳仁有些灰白,好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但他的目光不减凌厉:“老夫收到信报,说你们偷走了魔驹乌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