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乔漾眨眨眼,“你现在要给我念吗?”沈鹤行反问:“那你想听吗?”“想。”乔漾不假思索地回道。沈鹤行低低一笑:“好。”“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诗经郑风子衿》他咬字清晰,似乎是要将乔漾融进骨血里,与她白首不分离。在这样的环境里,身体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乔漾认真的听着,偶尔会跟着他的节奏念。沈鹤行看着她流露出媚态的桃花眼。这种媚不是低俗,也不是艳情,而是一种无意识的魅,带着最致命的纯真引诱。很显然,他被诱惑到了。沈鹤行想到了从前的自己。他心底不由得轻哂,暗自嘲讽。原来他根本做不了什么清心寡欲的出家人,他贪恋红尘,贪恋她的美色,贪恋与她这样的亲密接触。他始终是个好色之徒而已。热水从花洒里打下来,乔漾这才恢复了些神志。她坐在台阶上,任由沈鹤行帮她清理。乔漾明明很困,可是又睡不着。她睁开眼,视线落到她盖章的地方。“咦?”她意识稍稍回笼了些,声音糯糯的,“印记不见了。”她记得三年前的那个印记,沈鹤行洗了很久才洗掉。“这次怎么掉的这么快。”沈鹤行嗯了声,说:“因为水和摩擦。”——————————————————(沈鹤行单独番外一则)深秋十月,清晨,临台寺。山中清寒,不过十月光景,早起时地面就上了一层霜。老住持净明做完早课,发现向来准时的梵一今日却没有过来,他走出房间,问向正在扫枫叶的小沙弥。“梵一呢?”小沙弥单手搁在胸前,回答:“住持,梵一师兄的俗家父兄来了,梵一师兄正在客房陪他们。”净明了然地点头。从半年前开始,梵一的俗家家人隔三差五就会过来——想带他回去。今日本是梵一的剃度受戒日。想必,俗家家人也想最后来劝解一波。净明平和道:“去请一下梵一。”“是。”小沙弥放下扫把,便往客房跑去。院里掉落的枫叶还没扫干净,净明拾起扫把继续打扫。临台寺建立在渭青山,庙门前种了一亩枫叶林,每到深秋,枫叶就染红了山门。每年到这个季节,也是游客最多的时候。净明替小沙弥扫完落叶,便回了宝殿。这里供奉了前几代住持的牌位。净明跪坐在蒲团上,轻叹:“师兄,梵一的俗家家人又来了,想必又是让他回去的。”他的师兄净慧是临台寺的上一任住持,也是梵一的外公。净慧俗家姓舒,他从小就长在临台寺,二十岁那年动了凡心,跟一个姑娘下了山,还了俗。好景不长,那姑娘在生完小女儿的第七年便离世了,净慧将一双儿女抚养成人,便了却尘缘,回了临台寺。谁知,数年后,小女儿所嫁非人,儿子沈鹤行才五岁,便跳楼自尽。小女儿死后半年,丈另娶新欢,净慧怕外孙受委屈,便接来了临台寺抚养。许是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五岁的沈鹤行日日被噩梦梦魇,人看着又小又瘦。净慧心疼不已,便给他剃了头发,取了“梵一”这个法号,这才让他远离噩梦困扰。净明看着净慧的牌位,道:“师兄,我其实舍不得让梵一离开,他心思澄明,有慧根,心里亦有一颗向佛之心。”“我老了,怕是也没多少年了,将来这临台寺的住持还是得留就给他。”佛堂里静悄悄的,一点儿风声也没有。就在这时,牌位前的蜡烛火焰无端地跳动了两下。净明的心脏也随之一跳,他有所感,轻声道:“我明白了。”…小沙弥去请梵一后,不消片刻就回来了。回来时,身边还跟着一穿着藏青色僧袍的年轻人。他身量高,身长玉立,衬着人如松如竹,身边的小沙弥只到了他腰腹处。年纪约莫二十出头,斯文俊俏,面冠如玉,深邃的眉眼清隽入画,愈发地幽深清冷。净明慈爱地看向他。梵一招小姑娘喜欢,来渭青山旅游的姑娘都想找他要联系方式。但结果都被他拒绝了。有一年,来渭青山的女性游客特别多,而且都是冲他来的。他被骚扰的没办法,每天就躲在房间里清修,只等晚上游客散了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