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冷眼看着南诺被仆妇匆匆抬回来,有那么一刻她内心是震惊的,但很快就平复下来,淡淡的注视着斜对面的一切。大姑母的裙摆走得惊涛骇浪,一张脸黑如锅底,跟在她身后不远的是表嫂韩氏还有一个面生的公子爷。她想起今日镇国公府韩子鑫要过府一事,便笃定此人应该是韩子鑫。他愿意不顾礼仪过来看南诺,倒让她觉得这个韩子鑫还算有情有意。没过多久,她就听到斜对面的屋里传出了南姑母的哭声,玉竹问她,“姑娘,要不要去看看?”她一直在想苏大牛会在什么时候下手,万没想到会是在今日。“有什么好看的,不论如何,她还有条命在呢。”“奴婢刚才过去扫了一眼,诺姑娘伤得不轻,额头上磕的伤口不浅,估摸着往后就算是治好也会留疤了。莲塘那斜坡处,这几日因为花圃没送来花植的缘故,石头就那样摆着,谁承想诺姑娘会这么倒霉摔下去。”她可不是倒霉,她是命里该有此一劫,她要用南诺余生的痛苦来告慰诗姐姐的在天之灵。又过了小半柱香的时辰,仁济堂的江大夫被请进了寅国公府,他身后缀着的是余家的人。这还真是新奇,余家的人也来凑热闹。也是凑巧了,余珠隐想越过小六婶直接去找余老夫人谈论镇国公府婚宴时她要去凑热闹,结果走到半路上就听到有人说新娘子出事了。小六婶随后赶来,想把在门口朝里探看了余珠隐给拽走,余珠隐死活不愿意,被小六婶扯到中庭时甩开她,“阿娘,你干什么,我还没看到新娘子伤得重不重呢。”小六婶最怕余珠隐惹事,“这是别人的事,你瞎操什么心?赶紧跟我回去。”“我不,我好像还看到了屋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好俊呐,听说今日镇国公府的新郎倌要进门,我想应该就是他吧。”这话听得小六婶心惊肉跳,“你又在乱想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不管你在想什么,都赶紧把心思给我歇下来。”余珠隐极不甘愿的瞪了阿娘一眼,“阿娘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把那新郎倌吃了,更不会打他的主意,我还没贱到抢人新郎倌去。”“你……。”小六婶赶紧伸手去捂余珠隐的嘴巴,然后无意中看到对面的窗棂后面还站着一个人。余珠隐左右想避开阿娘的手时,也注意到那站在窗棂后头的人。小六婶立即松了手,余珠隐却不愿意自己的丑态被人瞧了去,拧着眉问,“你是谁,干嘛站在那里偷看?”“我可没偷看,我是光明正大的看。”早知道余老夫人有个闯了大祸的小堂妹,南笙估摸着就该是眼前这位了。余珠隐出狱后就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并未出几回门,自然不知道这厢院里除了住着新娘子南诺,还有为她送嫁的南笙。可小六婶知道,“原来是南家的笙姑娘。”“我道是谁,原来是我的孙辈。”“住口。”小六婶生怕余珠隐开口又闯出什么大祸来,立即叱止住她,“你又在大言不惭什么。”余珠隐又不乐意了,“按辈分不正该如此吗?阿娘你凶我干什么?”“你少说两句吧。”小六婶好说歹说,用力将余珠隐给拽走了。这一幕放在玉竹眼里,她笑道:“这对母女可真是对活宝,唉,姑娘,你去哪儿?”南笙想过了,觉得还是应该对面屋里看看,虽然知道苏大牛下手狠,但也得知道狠得到什么程度吧。江大夫在里屋仔细检查南诺的伤势,所有人都在外屋等消息。没有人出声,此时屋里落针可闻。南姑母看到南笙走进来,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还是韩氏往前迎了两步,“笙妹妹,你来啦。”南笙微微点头,然后目光在韩子鑫身上恍了一恍,说:“嗯,过来看看,诺姐儿怎么样了?”“江大夫还在里面呢,暂不知道情况。”这里语声刚落,里屋的翠娇的就含泪走出来,“大姑奶奶,江大夫说可以请大家进去了。”这个大家不包括韩子鑫,他能走进这个门口已经算尽心意了,毕竟二人是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夫妻,而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让他的未婚妻知道他来过了,以宽慰她的心。韩氏示意他留下,不要着急离开,自己则随着其余的人一起进去看望南诺。江大夫正在净手,看到众人进来,微微点头示意,南姑母迫不及待想知道南诺的情况,“江大夫,有什么话还请您明言。”江大夫忙得很,自然也不会拐拐抹角,“实不相瞒,姑娘伤得不轻。她的额圉那处伤口磕得极深,只怕痊愈之后也会留有疤痕。”额上留有疤?那岂不是要遭人嫌弃?南姑母微微的握紧了拳头,“真的不能恢复如初吗?先前我那小堂妹脸上伤得那样,江大夫都能妙手回春,我这侄女儿肯定也能的是不是?江大夫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请一定要救救她。”南姑母是真的心痛南诺此时的遭遇,更不知道要怎么向二弟妹夫妻两个交待。就在她以为江大夫会点头应诺时,却听见他否了,说:“非是我不尽力有意刁难,实在是这是两码事,我只能尽力医治,但绝不会像您小堂妹那样做出恢复如初的保重。”南姑母觉得自己的胸口闷得很,都不知道要怎么呼吸了。韩氏上前与杨嬷嬷一起扶住南姑母,又问,“江大夫,请您开药吧。”江大夫却摆了摆手,“我还没说完呢,先前说的是额头上的伤,她身边的磕的撞的不下十处,旁的地方都不要紧,最紧要的是左腿部,不仅骨折,而且里面的骨头都碎了,从今往后这条腿是要废了。”“你说什么……?”南姑母闻言惊得瞠目结舌,一张口声音都在抖,“你说她的腿要废了?”江大夫十分肯定的点头,“南夫人,没磕伤脑袋内里,也是万幸了。”:()宠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