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用手轴怼了怼身边的江夫人,用眼神示意她往僻阴处看看。江夫人顺势望过去,见着肖美媛那一脸淬了毒似的恨,“这个肖三姑娘,从前真是轻瞧她了。苦心孤诣弄这一出,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若不是长公主知恩仁义,有心替她开脱,我看她今日如何收场?”冯夫人并着江夫人迈过门槛,身后的佛祖依然慈悲的看着这一切。“但愿她不要辜负长公主的苦心,从此收手才好。”江夫人有这个愿意,但心里又隐约知道,肖美媛不会轻易放手。冯夫人没言语,想到了不久前萧世子抱着她家眉姐儿出现在众人面前,只叹这些小儿女们,个个都不省心。脚下的碎影在风里摇摇曳曳,不知从哪里落来几叶菩提在脚下盘旋。苏瑜面目冷清,眉头轻轻拢起。她在想长公主为肖美媛开的开脱之词,若真是被凸起的路面绊倒,她是看不到脚下,却也看不到自己即要走的路么?在场诸多官亲女眷又有几个是蠢的?一时想不通,总有想通的时候。肖美媛在自己面前那一跪,的确很高明,只是这样的蒙骗手段,作用注定管不了多久。霍静芳走在苏瑜身边,螓首微偏,看着苏瑜娇颜沉凝,心里也很不痛快,“此事明显是肖美媛想害你,她与长公主一向要好,长公主替她开脱也不奇怪。阿瑜,你想开些,别气坏了自己。”她看起来很生气么?的确有些不高兴,“阿芳,我如今这位置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只要出了摄政王府,危险无处不在,所以像今日这种事往后还不知会遇到多少,你切记万不可像今日这般为我冒险,你身上担的是霍岳两家,你不能出事。”霍静芳默了默,“可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出事。”大相国寺的法会每年都是最热闹的时候,今日不仅出了刺客,又出了长公主寺中产子之事,大家兴致缺缺,早早就散了。苏瑜与霍静芳站到山门口,看到耿荣站在不远处对一个军头说了什么,然后回身打算进寺。迎面走来苏瑜和霍静芳,耿荣愣了愣,“沈家那对母女已经应王妃之令分别送往府衙和内狱了。”“有劳大将军。”除却嫣如,他们之间没任何交集。耿荣点点头,折身朝寺里走去。苏瑜和霍静芳也在山门口分开,踏上案凳各自上马车。“王妃,如果没有长公主明辨是非,王妃您会如何脱身呢?”蝶依打量着苏瑜恬静的轮廓轻声问。苏瑜眸光微闪,低头捂住自己的小腹。那时她肯定不会对梁太后和肖美媛的污蔑无动于衷,论口舌之力她自认不输任何人。届时只要装作一副被梁太后和肖美媛逼迫得走投无路,用王爷在边关欲血奋战,她们却在这里欺辱他的正妃与腹中幼子之类凄凉态度,量梁太后也不敢真的不要脸面也要致她于死地。……苏家二房的陈太太顶着烈日进了沈府,看着府中亭台楼阁,花园小榭,她这女婿当真是发达了呢。不怪她家玫姐儿愿在婚前与女婿行那不耻的勾当,不然哪来如今这美好的光景?陈太太喜滋滋的走在连廊里,看什么都稀罕,又想到这通家都是她姑娘的家产,走路都不由自主轻飘起来。采云在前头引路,语气里满是喜欢,“太太这一路辛苦了,姑娘盼您来已经盼了好久了。”陈太太乐呵呵的笑道,“接到玫姐儿的信儿我就想动身,偏生家里那个庶子媳妇爱作妖,怀个孕就以为自己肚子里揣了个金疙瘩,这儿需要张罗,那儿需要侍候。唉,谁叫这庶子是家里独子,我又是家中嫡母,不操持就要被人诟病说不贤了。”“采云,我瞧着你这丫头愈发有京城姑娘的派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玫姐儿可有替你张罗终身?”陈太太一问,采云脸色微红,“太太乱说什么呢,前面就是姑娘住的院子,您请加紧步子,赶紧去吃口茶舒泰舒泰。”“瞧瞧,脸皮还这薄。”陈太太说着就过了垂花门,然后就在院门口看到她许久不见的亲姑娘。她穿着湖蓝色窄袖绣着蔷薇花的对襟纱裙,外罩鹅黄色纱衣,姿容清丽,在看着她时面颊上浮起带着泪意的笑,继尔朝她飞奔而来,“阿娘……。”陈太太张开双臂,紧紧将她拥在怀里,“我的儿,我的儿。”“阿娘,您总算是来了。”她阿娘来了,她有主心骨了。“来,快叫为娘仔细看看你。”陈太太眼中噙泪,眼角的皱纹里蕴着些湿意,“我的儿,你怎的瘦了?”“阿娘,外头日头大,咱们进屋说。”“唉。”一迈进正房,凉爽瞬间扑面而来,陈太太往角落一瞧,那里搁着一个不大的青花瓷缸,里面居然盛着冰,这大夏日的,光看着就凉快,到底是京城,就是不一样。“阿娘您快坐。”苏瑜将陈太太按在上位,又接过采云递来的茶碗亲自奉上,“阿娘,您吃茶。”陈太太喝茶期间,苏玫好好打量了一番。阿娘面色虽然疲惫之色,却是健康红润,头上缠着绣花桐花的眉勒,一脸的富态,想来在家中也不曾受到委屈。,!陈太太不懂茶,也觉得京城的茶要比下河县的茶好吃。那一碗茶她吃了个干净,没好意思要第二碗,递到采云手里,拉着苏玫仔细看起来,“接到你的信儿我就想直接动身,可你不知道,庶子媳妇怀了身孕,成日在家中折腾人。家中就你这庶兄一个独子,那媳妇的肚子矜贵呢,你阿爹又是个不理事的,成日只知舞文弄墨,附庸风雅,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根本走不开。进京前我做了好些安排,不然还被你阿爹拘在家里呢。”苏玫眼中含泪,握着陈太太的手紧了紧,“阿娘辛苦了,我离阿娘远,也帮不上阿娘的忙,女儿心里很是愧疚。”“傻姑娘哦,瞧瞧你如今这日子,下河县前后百年只怕都没人能比得上的。”陈太太满脸的骄傲与兴奋,“因为你,你不知道阿娘在下河县腰背有多直,但凡见着我的谁不上赶着巴结讨好,这些年除了你阿爹,谁敢给我脸色看?就是你大伯家那何氏,从前在阿娘面前多嚣张?现在见着我哪次不是点头哈腰的讨好,如今只有我拿捏她的份。”陈太太夸张的话瞬间让苏玫想到苏瑜,若是她知道苏瑜如今嫁进皇家成了摄政王妃,心里定会呕得吐血吧。罢了,阿娘还是暂时不要知道的好,何必给她添堵呢。“只要阿娘过得舒心,女儿心里也就放心了。”这话说得有些心虚。苏玫的心虚放在陈太太眼中便是受了那妾氏李氏的气,这些年她与家中那不要脸的妾侍斗了大半辈子,她再横再得宠还不是死在她前头?她脸色变了变,“玫姐儿,跟阿娘说说,那小贱人怎么欺负你了?”提到李氏,苏玫自然是满腹委屈,她垂下头,眼帘上压着泪珠儿,“我嫁给夫君这些年一直无所出,家中婆母和夫君都等着我为沈家开枝散叶,偏偏我这肚子不知吃了多少药仍不争气,夫君这才纳妾,那李氏也争气,进门不久便有了身孕。她有了身孕,夫君自然是要多偏宠她一些,这是无可厚非之事。”:()宠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