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这么大喇喇喊出来,朱广禄待要怒骂,忽然看到村口那位青衣布衫、风烛残年,正抬首怒视自己的老人,惊得差点从马上滚下来。
“大、大人!?”
“您为何在此处?”
赵夫子没有兴致同他叙旧,他双手背后,身形挺拔如松柏,大义凛然道:“不若你将我也一同杀了吧!”
朱广禄一介武人,却也懂“恩义”二字。当年他出身卑微受人唾弃,若非赵大人慷慨救命,哪有他此番境遇。
“大人您这是哪里的话?”朱广禄有苦难言,翻山下马恭敬行礼:“末将也只是遵从皇命。”
赵夫子见他还记得当年自己的情谊,心中快速盘算,又道:“赵昱难道有口谕圣旨,让你屠村?”
朱广禄摇头:“倒是不曾。”
“陛下只说要带人回去,生死不论。”
赵夫子轻哼:“既然你要找的人不在此地,就算屠村又有何意?”
“你身为我大邺朝武将,年轻力壮,不在战场上为国出力,却将刀锋对准自己的臣民,难道你心里真的愿意吗!?”
朱广禄一时顿住,五味杂陈。
其实在朝武将,哪有不愿意上战场撕杀、建功立业的?
正如赵大人所说,他身披银甲不仅没有保家卫国,还将武器对准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万般不是滋味。
即便他奉旨行事,可良心未泯,若真做出屠杀无辜平民的事,怕要背负万世骂名。
更何况他做不到对自己当年的恩人下手。
乔溪看他动摇,继续道:“大人您这么聪明,肯定懂得如何选择。到时两军对战,我在你们手上做人质,沈夷光就算不管我,也不会不管他的孩子。”
朱广禄还在思量。
反正赵岑是无论如何追不回来了,就算他把村里的人都杀光也无济于事。
如果此人所言为真,他肚里的孩子也真是沈夷光的,的确算功劳一件。
万一陛下开恩,他还能保住一条命。
“来人,把他带走!”
朱广禄想清楚了。
他此行的目的是把人带回去。不管是沈夷光的老婆孩子、还是先太子,总之不能空手而归——至于这个村子里其他人的死活,那不是重点。
听到他发号施令,手下们立刻围上来要把乔溪捆了。
这时又有人冲了出来。
“乔溪——!”
乔溪回头,陶音不知什么时候窜到眼前,伸手扯住他的衣摆,拼命把他往回拉,抖着嗓音道:“我不许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