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只在周呈屋子里睡了一个小时,便重新戴上帽子离开了周呈的泥砖屋。
他前头刚走进青石小巷,后头警察署一个电话连到卫宅,正好在家的卫摇厢接了,这才知道彻夜不归的卫澹生现在身在什么地方。
宅里的丫鬟和小厮在旁听见,冷汗流了一背。
卫澹生虽然玩性大,但从没有闹到过警察署里去,竟然还是用那要命的物什打穿了人的腿进去的!
卫摇厢转头就要去告诉他爹,但电话里头的卫澹生却是一脸坐怀不乱,还有心思问:“小娘呢?”
卫摇厢心说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问小娘的去处。
但他艰涩地抿了抿唇,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心,居然能答得上来:“去外面了。”
顿时就听见卫澹生冷笑了声:“你一天天小娘长、小娘短挂在嘴边,叫个没完没了,可小娘什么时候正眼瞧过我们?”
“每天都只顾着出去寻欢作乐,我怕是死在牢里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啪地和警察局的连线就断开了。
彼时宋吟走到青石小巷,看到对面的私塾前后不一地走出了几个满面解脱的学子,似乎刚考完一门试。
院里的扶桑开了满树,七月的第一个大热头,所有考试结束,私塾遣散了学子回家,成绩等入秋回来上课才放榜公布。
宋吟想起洛爱雍是这个私塾的教书先生,再想起那天推他去银行,自己被举在空中碰不到地,最后雪花酪也不记得拿,就不想再见那个人。
他越尴尬,脚步越快,想抓紧走出这条小巷,免得等会遇上。
但即将走出小巷口时,宋吟睫毛忽然小小抬起,往私塾的窗户口看了一眼。
私塾的讲台正对窗户口,往里一瞧就瞧见一个温和似水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手心按着圆轮,一张张在收卷子。
他坐轮椅行动不便,速度又慢,这样收不知要收到猴年马月。
宋吟看着收到一半的洛爱雍,嘴唇微咬,在一个小石阶旁边站定犹豫起来。
要不然……还是去帮他一下?
毕竟洛爱雍曾经在大冷天跳下河把他捞上来过。
他这样走了,怎么想都有一点忘恩负义。
洛爱雍正推动轮椅要挪去下一张桌子,门口忽然传进来一道脚步声,接着他看见一双白皙的手,一张张飞快帮他收好卷子,摞到一起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男人表情微怔,目光由桌面移到上面一张熟悉的脸后,眉头疏解开来:“谢谢。”
“没事,”宋吟没去正面看洛爱雍的眼睛,继续说第二个没事,“没事的话我就先……”
洛爱雍眉骨高深,锋芒却是内敛的,一双手拿着几张卷子,“院长在私塾设了一间我的休息室,要不要去坐一下,吹吹风扇?”
宋吟嘴唇舔得生红。
洛爱雍的这番话对其他人来说无疑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不是每家都有风扇的,就算有,那开一阵也是要关的,不如蹭别人家的,能省下要命的电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