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尘以前来过一次军营,是受人所托,对方想叫他捎一点东西进去给参军的儿子,他应下了,不想在正门出示令牌,便找到军营后面有条看管松懈的小路。
宋吟跟着陆卿尘绕到军营后面,轻轻松松进到了里面。
他拨开一条垂下来的树枝,站稳之后拍了拍头顶上的草屑,他见前面都是些一个土包一个土包似的营帐,营帐里有亮光,时不时传出粗犷的笑声。
宋吟马上想转身找个地方先躲起来,不成想刚转了下脚步,他就和一个土匪样子的糙老爷们直嗖嗖地撞上目光。
【你面前的是本朝大将军,率领镖旗军打过数十次胜仗,他在先皇在世时就和宁睢远是先皇的得力左膀右臂。】
宋吟:“……”
大将军:“……”
在大将军做出“把他们抓起来”口型的前一刻,宋吟慌手慌脚拿出随身带着的玉玺,最后还是亮出了身份。
被征来当兵的人大多只有一个结局,在战场上舍身赴死,死在别朝的刀枪或者铁骑之下,给他们发放军饷的是大将军,每天和他们相伴的也是大将军,他们是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见到皇上的。
所以没有人认出于胶怜。
大将军倒是见过,但是乌天黑地的他没太看清脸,也不觉得皇上会跑来这种地方,没朝那边想。直到玉玺亮出,他辨出了于胶怜的模样,当即就要拱手下跪。
宋吟简直被古代这种动不动下跪的习惯吓到了,他连忙出声制止,差点就要上手去扶,余光看到兰濯池轻撩起来的眼皮才冷静下来。
大将军这铁骨铮铮的汉子站起来之后又宽又壮又高,留着两边络腮胡,鼓囊囊的胸膛肌肉把甲胄都撑得鼓起来,他夸张地低着头,看着面前很好抱的小皇帝,粗声问:“陛下为何大老远跑到军营来?”
宋吟往大将军身后瞄了一眼,大将军立刻会意叫身后的士兵去别处巡逻,叫他们把嘴管严着点。等其他士兵走远,宋吟才表明来意:“我来是想找一个人,他名字叫秦子昭,大将军有没有印象?”
大将军念着这三个字:“秦子昭……秦子昭……臣没有印象。”
小皇帝眉眼肉眼可见耷拉下来:“没有吗?”
大将军粗声粗气:“陛下别见怪,军营里将士众多,除了臣身边的几个,臣许多都认不全,陛下给臣一些时间,臣现在就去问。”
小皇帝脸色又好了些:“辛苦将军。”
“这是臣应该做的,”大将军额头出了汗,顺着耳廓流了下来,怎么觉着皇上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侧身让开一条道,“臣先带陛下去空营帐里,那帮炊家子刚做了饭,我叫人给陛下拿几份过来。”
宋吟刚要点点头,忽然瞧见不远处有几个士兵大汗淋漓地拖着东西跑过来,天色暗看不清,只能看出是一团巨大的玩意。
等人走近,才看清那是张裹着尸体的草席,尸体面目狰狞死不瞑目,头发全乱了,脑袋处有一个破口,往下流的血迹早已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