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身上的气息明显萎顿下来,兰濯池坐在小凳子上眼皮微垂着做棺材,他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衣角,一会看看兰濯池的手,那么大一个活人站在身边,还有着香气,想忽略都忽略不住。
兰濯池手里动作几下,垂眼全身心投到了棺材上面,不再理于胶怜。
过了一盏茶时间,忽地站起来,宋吟被他吓一跳,往后退一步差点绊到箱子摔倒。
他强撑着抬头:“你干嘛突然站起来?”
“我又改变主意了,”兰濯池深又黑的眼眸紧紧盯住于胶怜,声音很轻,“我可以带陛下去见媒婆,也知道陛下最近在查那片林子,我不关心,也不会多问,陛下让我查什么我就去查什么,但是陛下。”
“在这段时间里要保证我的心理感受,陛下不能有其他男人,如果有风言风语传到我这里,我听见了,也看见了。”
他目光下移:“我当着那个男人的面把你的胸扇肿。”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18)
宋吟顶着一双呆愣愣的大眼睛,鼻尖微吸,发出一声抽搭搭的声音。
兰濯池也不惯着,见于胶怜不正面回答还疑似要装傻,拿起棺材上的小刀转身进屋,留于胶怜一个人在院子里傻乎乎站着。
直到兰濯池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门口,宋吟魂回来了,兰濯池前脚刚进屋子,他后脚小跑着也进了屋。
屋子里的床铺都很新很软料子很好,床位很大,铺张草席在另一头还能睡下一个人,可见义庄平时帮人操办丧礼收了多少银子。
兰濯池走到床头的实木柜子前,听见后面有进来的脚步声,他面不改色把金疮药放进抽屉里,头也不舍得回一下:“陛下还有话要说?”
宋吟当然有话想说,骂人的话,很多,但有事相求也只能低头,而且本来他也没有时间去见其他男人,他出声:“我同意你说的。”
兰濯池回头,脸上的微讶慢慢铺平,于胶怜这性子也肯答应,莫不是体内有了邪祟。
“我不会有其他人,”于胶怜还煞有其事举起四根手指,“我会安安分分老老实实不走歧途,重视你的心理感受,把你放在首位,如果我骗了你,就让老天一道雷把我……”
于胶怜颇有一种债多了不怕愁的劲,越说越口无遮拦,越说越起劲,兰濯池脸色微阴,他把小刀放在床头,转身盯住于胶怜:“老天没有空管那么多人,陛下发完这毒誓,改天要真有了其他人,老天也不会收了你。”
宋吟把折起来的一根手指伸平:“那我不发了。”
但兰濯池的表情仍然没好,他上下扫视了于胶怜的脸,身体向后倒坐在床边,嘴唇轻张:“可我也相信不了陛下,要不这样,陛下抱我一下,体现一下决心,让我相信陛下真的会听我的话?”
抱一下就能体现决心,体现的哪门子决心?
宋吟无语,但转瞬的下一秒,他见兰濯池坐在床边两条胳膊微微收拢,完全没有伸手叫人抱的意思,这是在故意刁难他。
整间屋子都很寂静,连呼吸声也都很难听见,兰濯池手指轻抽一下,垂下眼皮要站起来,不打算再逗于胶怜,准备说明天午时义庄见。
他嘴唇刚勾起一些,没往深了扩散,突然就凝固在原处。
于胶怜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兰濯池连坐都没坐起来,两只手放在膝盖,额头顶着于胶怜的胸,于胶怜伸出胳膊绕过他肩膀虚虚地抱住他,手就放在他的颈后。
应该是很怪异的一个姿势,像小孩找妈妈抱似的。
前段时间于胶怜虽然烦人精一样缠着他每天出现在义庄里,但因为他总找理由杜绝和于胶怜见面,见到点苗头就往后退,所以都没碰过于胶怜的一根头发丝。
现在是第一次真正触碰上。
于胶怜的胸脯微微有肉一般随着呼吸起伏,身上的衣服已经很软,放在颈后的那只手还要更胜一筹,从这个角度只要稍微一抬眼,就能看到于胶怜一路平滑到了末端翘起一个弧的鼻尖。
抱了一刻两刻三刻,宋吟有点手酸地想问够了没有。
兰濯池忽然伸出两根手指,插到他的后衣领里,又像捞鸡崽儿一样把他往后拉开。
兰濯池干惯了粗活累活,手指又热又烫,不打招呼这么一拉,宋吟踉跄往后退,眼前是花的,人也晕得要死,他都想骂人了。
好不容易站稳看到兰濯池面色不明站起来,拎着他往门口走,似乎要把他炮轰出义庄,他吓一跳,连忙转身拉住兰濯池的衣袖:“你怎么那副表情,我不是都照着你说的做了,难道你要反悔?”
见兰濯池不说话,几乎将他整个人提着离开地面,一步不停往外走,行动坚决,宋吟快速说:“你不能反悔,我有事要查,要不然你把那媒婆住的地方告诉我,我自己找过去。”
“兰濯池……”
“兰濯池,你有没有听见,先放我下来。”
旁边的艳鬼攀着胳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兰濯池没发觉自己把舌尖都咬出了口,他手指一松把人放到院子门口,眉眼阴森:“陛下,我没说要反悔,但陛下要再多说两句就说不准了。”
宋吟立刻把嘴巴上了封条,他安静了会,抬眼问:“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媒婆?”
“今天还有一场丧礼要办,他们还不能自己一个人担事,需要我在场,”兰濯池一只手搭在门上,似乎要马上将门捏碎,“明天午时我会在义庄门口等陛下。”
宋吟得到承诺不再闹腾了,他点点头说那我明天再来,立马转身离开此地,快得像是后面有什么鬼,几乎是一蹦三尺高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