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这话是!”刘梅心里难堪,怨恨傅太太在这么多人面前挑她不是,也怨恨月婵偏在今天这种场合穿这么一身出来,这不是明着打她的脸吗。
刘梅才说完话,月娥一瞪眼,撇了撇嘴:“傅太太,您不知道,我家姐姐最爱那素淡衣衫,也不爱那花啊粉的,倒并不是娘亲不给她穿戴!”
月娥不说还好,她这时候站出来一说话,反倒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大伙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看月娥那一身华贵衣衫,头上明珠点翠的,颈上金项圈莹光闪闪。
再看看月婵一身青衣,衣服上连个花纹都没有,头上也只戴着两三个玉簪子,和月娥站在一起,真的是不能比的。
虽然说月婵穿这一身衣服并不难看,反而显出一种清丽幽然之美来,比之月娥身穿华衣还要吸引人,可是,不管怎么说,都会让人对月婵心生怜惜,会在私心里认为刘梅苛待月婵,偏向自家女儿。
更有那些贵夫人把一脸骄横的月娥拿出来和月婵比较,这么一瞧,更觉得月婵文静有礼,长的也是顶顶的好。
你想啊,一个穿着素衣,一个穿着华服,就是如此,那着素衣的比着华服的还要漂亮,这说明什么,说明那着素衣的比另一位本身就要好看许多倍,不然,岂不被比之下去。
如此一来,厅中众人心思各异,均认为刘梅只是面上瞧着不错,心思却是很黑的,众位夫人都在心里对她提防上了。
老太太看到这种情形,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吗,暗叹一声,刘梅到底是庶女,教养不够,底韵不足,做妾的时候还成,要做正妻却有些上不得台面了,不由的暗暗后悔不该把刘梅抬上来,可事已如此,她也没了办法。
不过,老太太暗握拳头,心里却想着,刘梅给孟府丢了人,这事情绝对不能这样就算了,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刘梅一番。
刘老太太坐在一旁,虽然在笑,可满眼的讥讽,心里暗道,瞧到了吗,让你和刘梅亲近,看她那个样子,不过是个贱人生的贱种,本身就是个没几两重的贱骨头,偏要巴望着那高台面,岂不知,那高台是她能站稳的,就是上去了,也指不定哪天得掉下来呢,到时候,可就摔惨了。
月婵低着头,暗暗把自己的手从傅太太手里拉了出来,用很小却能让大伙都听到的声音道:“傅太太,并不怪刘姨娘的,是月婵的不是,刘姨娘平日里给月婵准备了很多好看的衣服,红的绿的都有,各色的首饰也齐全的很,比妹妹们的也不次,只月婵想着,我家母亲亡故没有多长时间,月婵不能忘了母亲生养之恩,就把那些衣服全都收了起来,这还是让屋里丫头帮着缝的素衣,倒是在您面前失礼了,月婵给您赔不是了。”
说着话,月婵蹲下身体,微微行礼。
傅太太这时候脸上笑容都没了,一把把月婵拉起来,直道:“真是个让人疼爱的,可怜我没个女儿,要是有个女儿,也能如你一般,我还真就知足了,小小年纪就这么懂孝义,心眼又好,以后谁家得了你去,那可是天大的福份了。”
这句话讲的,月婵脸微微红了,把头扭到一旁,只拿帕子遮着嘴。
旁边众位太太均点头,一个劲的夸赞月婵懂礼仪。
在夸赞月婵的同时,大伙更加瞧不起刘梅了,人家母亲才死多长时间,三年孝期未满,就给人家准备那么多大红大绿的衣服,可见是个心里头容不下人的,她要是真的心里记挂着先前的太太,怎么不知道让人家女儿守孝呢?
然后,众人看月娥和月婷的眼色就更加不善起来,先前的苏氏不但是月婵的母亲,照理来说,也是月娥和月婷的嫡母,嫡母病逝,她们也该当守孝的,该和月婵一样的守礼。
可是,现在情形怎么样,月婵身穿素衣,一脸的素淡,心境平和的为母守心,而月娥和月婷却是涂脂抹粉,穿红着绿的招摇起来,看那神色就让人看不上眼,果然是妾生的,就是抬起来也没有嫡女有气度。
这么一比较,大伙更加的不爱月娥,只一个个的把月婵拉过来问这问那的,有的更直接拔下自己头上的首饰来送给月婵,只为的看月婵可怜,想要给她出一口气。
要知道,在坐的可都是嫡妻,看到这种嫡妻逝世,小妾上台,而把前面的女儿不当回事的情况,都有兔死狐悲之感,哪里会不给月婵撑一把腰呢。
手帕交
刘梅低头,一道阴狠的目光一闪而过。
她现在恨透了月婵,都是月婵这有意无意的装扮还有话语让她丢尽了面子,刘梅心里想着,怕是月婵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不然,一个小女孩子罢了,怎么会这么难搞?
头一次,刘梅有些后悔看低了月婵,竟然妄想用厨房的事情绊住她,结果,却把自己给绊住了。
不过,恨最恨,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刘梅拉了月婵的手,把剩下的贵夫人们一个个的给月婵介绍了一遍,一边说话,一边满脸温柔的笑容,看月婵的时候,更是满眼宠溺,看起来真是比对月娥姐妹还要好。
介绍完了之后,刘梅笑道:“月婵是个好的,模样性情都好,又是个大度懂事的孩子,唉,我这以后怕是要指着月婵了呢……”
她一句话,让一旁的月娥和月婷红了眼,姐妹俩嫉恨的看着月婵,心里对刘梅也有些不满,这样的场合,刘梅竟然把月婵介绍给所有的贵夫人,而不是把她们两个,她们俩头一次遭到这样的冷落,心里愤恨不平,咬着牙暗想以后一定要压过月婵。
可怜刘梅忍着气一番表演,却被两个孩子破坏掉了。
大伙都不是傻子,都是后宅斗了半辈子的人,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一看月娥和月婷两个那种眼光就明白了,刘梅母女根本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肯定心里已经恨透了月婵。
有那心软的夫人心里在想,可怜了一个好姑娘,过了今儿,还不定要遭到后母怎么样的搓磨呢!
月婵不管别人怎么样,一直做尽了礼数,当着外人的面,对刘梅也是恭敬有礼,对老太太也亲近的很,就连月娥和月婷两个,月婵都拉着两个人的手问长问短。
就在这种气氛之中,却听得外边一阵笑意传来:“哎呀,真真的该打,我们可是来晚了。”
又听一个孩子的声音:“都怪娘亲,你已经很漂亮了好不,还要那么仔细打扮,看吧,误了时间。”
月婵一听这两个声音,心里话这是哪个,怎么会如此放肆?难道也不怕流言蜚语把她们给淹掉?
月婵正思量间,就见一个中年贵妇先就进了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和月婵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子。
就见那贵妇一身杏黄百蝶穿花衣衫,底下鲜红的石榴裙,头梳惊鸿髻,前戴花形点翠冠,侧插如意点翠垂珠簪,另一侧插了点金梅花钗,耳垂金链红玉三朵花式的耳坠子,走起路来,垂珠摇晃,耳坠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