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怎么处理?!”蒋进怒发冲冠,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摁动语音键就失控大吼。“你是要我在米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你跟我老爸你死我活吗?王八蛋!还说为我考虑?这就是为我考虑吗?这是为我考虑吗?……恶心!谢元!你真t让我恶心!”蒋进越吼越大声,油门越踩越紧,冲过红灯,然后——
砰!
当银幕再度亮起,这部电影里除曾一敬之外的大部分主要演员们都已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西装站在了墓地前。蒋盛原本只是斑白的头发如今变成了雪白,谢元也瘦了很多整个人憔悴地厉害。唯一不变的,只有墓碑上蒋进的那张笑脸,依旧热情开朗、无忧无虑,从此也……无畏无愁、无惊无怖。
丧礼结束后,谢元与蒋盛并肩走出了墓园,恭恭敬敬地致谢:“谢谢盛叔容许我今天过来送阿进最后一程。”
“这是阿进的最后一件事,我不想他不开心。”蒋盛冷漠道。
谢元低下头自嘲而笑,幽幽道:“逝者已矣,剩下的……就是活人的恩怨了。”
谢元这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即刻令蒋盛在原地站定,侧目盯住他。
只见谢元仰起头深深叹了口气,这才回望向蒋盛,正色道:“阿进……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曾经是我愿意与盛科化干戈为玉帛的唯一理由。现在他不在了,唯一需要我交代的就只有谢家了。”
这显然是一份战书,但或许是因为丧子之痛或许是因为体力不支,蒋盛没有第一时间接下这份战书。他沉默片刻,只满含怨毒和嘲讽地问道:“谢元,你有没有后悔过?”
谢元回之冷笑。“盛叔呢?有没有后悔过?”不等蒋盛回答,他就续道。“你我都很清楚,互相指责并不能让我们得到平静,真正的平静。或许,只有再见到阿进的那一刻,我们才能解脱。说实话盛叔,我希望你能赢……告辞!”说完,他便戴上墨镜扬长而去。
“谢先生,去哪?”等在车内的司机发问。
“回公司。”谢元不假思索地回道,收回目光,再不向那墓园施舍半分注意力。
直至车子发动,谢元始终面无表情。车窗外,行人、车辆、高楼、立交、霓虹,一一闪过,可谢元原本挺直的脊梁终是逐渐佝偻,他抱着头从默默流泪直至失声痛哭,失态地无以复加,再不复开场时儒雅风度。
司机从后视镜内悄悄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而是体贴地放下了车厢间隔的窗帘。那黑色的窗帘由上至下缓慢占据了整个大银幕,一点点地狼狈不堪的谢元尽数遮掩。
杜明含泪看了一阵演员表,直至影院内灯光亮起,她才哽咽着问:“明明到最后一刻他还在推卸责任,明明他冷酷自私狠毒,可我为什么还是觉得他好可怜?”
周图南没有答话,也无法回答。只因,这不是杜明一个人的问题,而是观看过这部电影的全体观众共同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蒋进:明明他一直推卸责任,明明他冷酷自私狠毒,可我为什么还是爱他?
蒋盛:因为你瞎!
情定
“当然还是爱的。对蒋进来说,他和谢元的爱情没有问题。真正让他不开心的,是别的事情。遗憾的是,人生不仅只有爱情。”对于杜明的这个问题,仍在国内给《不死不休》做地宣的曾一敬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不死不休》的宣传工作,夏至除了在首映礼上露了回脸,之后的各站地宣是全程失踪,留下曾一敬一人孤苦伶仃独挑大梁。而随着《不死不休》的口碑和票房节节攀升,辛苦工作的曾一敬自然顺理成章地收揽了因这部电影而来全部人气红利。
“不知道夏至去哪里了呢?”一般情况下,跟自己的采访对象打听别的明星的行踪是一件挺忌讳的事,但考虑到曾一敬与夏至系出同门私交又一向不错,娱记还是大着胆子问了。
曾一敬果然不介意将话题落到夏至的身上,只见他目光远眺满是艳羡与伤感地答:“大概在看珊瑚吧……”我也很想去啊!
曾一敬的这个神情准确地落入众多狗仔眼中,大家彼此对视一眼,迅速在心底草拟下了“蒋进不悔深爱,曾一敬难忘旧情”;“夏至破天荒缺席宣传,疑似不愿面对曾一敬”等等标题。
那么,首次缺席宣传工作的夏至现在究竟在哪呢?——当然是大堡礁!
《不死不休》杀青后,关山果然履行承诺带着夏至直飞澳洲。将近两个半月的休假时光,他们俩的几乎走遍了澳洲的每一处景点。从悉尼到堪培拉,从黄金海岸到大洋路,他们不再是肩并肩的兄弟状态,而是手牵手的情侣状态。一路拥抱热吻,关山原以为这很难,可当他触上夏至的双唇……关山就知道:去他妈的道德!去他妈的兄弟!如果我会为此而下地狱,我也要拉着夏至一起去,然后把地狱变成天堂!
这个时候,唯一能改变关山心意的只有夏至本人。所以每次接吻后,关山都会大煞风景又小心翼翼地发问:“什么感觉?”
一开始,夏至咂摸着唇,煞有其事地答曰:“薄荷味!”——关山早上刷牙用的是薄荷味牙膏。“龙虾味!”——关山中午吃的是大龙虾。
后来,夏至开始学着做个文学家。“海洋的味道。”——那时,关山刚陪着夏至自海底潜游出水面。“原来星星尝起来是这样的吗?”——那是关山和夏至驾驶游艇出海,随浪沉浮、与星共眠。
可到最后,夏至再也不会回答。他只是搂着关山的脖子,不住地摇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