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写)宝贝……”温童将将于迷糊中听去这句话,就陡然倒吸一口凉气。屋内太暗,几乎只有月光那一点照明,因此,任何的动静都尤为显著。(不给写不给写不给写),【看清楚行吗?都这样了也要锁啊?配副眼镜?】。她低头看了好几次,饶是看不清,心也随某处一道化成了水。这人必然是妖精托的,太能胡搅蛮缠了。下半夜息止时,温童在梦境里还不禁这么想。许是酒劲终于过去的缘故,她冷不丁咂摸出些不对头,赵聿生怎么会喊她“宝贝”?于是一个失重般惊醒,见外头已显一层鱼肚白,她再心头突突地看向床畔,顿时魂魄去了大半。梁洲。没来得及顾他醒不醒,温童近乎崩溃地跃下床,潦草套上衣裳,就奔门外去。走廊对过房间,门正虚掩着。她抱着求救心理或者举目无亲的绝望情绪试探进去,没走几步却愣在那里:赵聿生和名女人分坐床两边,她在套内(?这也锁啊)衣,他在系衬衣扣子。一副气定神闲的事后貌。空气里或许该有他们那间房一样的微妙味道,只是开窗透了个净光净,此刻也嗅不出了。温童不仅耻辱盛怒难消,还撕扯般地心痛以及作呕。那女人还长眉微挑地娇嗔一声,“呀,怎么不敲门就瞎进别人房间啊……”温童没耳听,她浑身落水似的战栗。而赵聿生也是闻到这句话,才回眸望向她。谁知将将转过头来,侧脸就吃了温童一耳光。啪地一声,清脆的皮肉响。赵聿生缓和好半晌才转过头,仰首望她,眉眼间有不悦也有错愕。“们彻底完了。”说罢温童一个转身,负气而去。卯足通身怨怼的一巴掌,掴在赵聿生脸上,落下五个指印。骇红骇红的。他没有躲或者是来不及躲。平生十余年,是除赵父外头一个有人这么打他。悲愤交加。温童疾步冲回房间的时候,直接捞起床头柜上的杯子,泼了将将清醒的梁洲一脑门子水。后者凉出个激灵,当即抬手抹掉一脸湿漉漉及状况外,“温小姐,有话不能好好说?我不认为浇人水能解决问题……”“说你爹的屁!不能解决问题,至少能收拾你这个下作小人。”“此话又怎讲?”梁洲从内袋里掏出帕子叠了个对角,将形容收拾体面后,重换一副人畜害貌。任凭这厢有多蛮,他始终气定神闲,甚至喊她不慌发火,坐下再说。这更叫温童恶心。不论何时何地,于此事上女人好像永远更蚀本,或者不妨说,谁更在意谁就输了。她想着这人醒在自己枕边,二人切肤过,而他昨晚又是如何阴损她的、假另一人之淫亵她的,就心里一阵酸腥感。血淋淋地,心脏被强酸腐蚀般绞痛。“梁生只会比我更清楚啊,还假惺惺地反问我嘛?虽说我们都过人事的年纪,男欢女爱稀松平常,但正因此,牵扯上算计就是不齿且低劣。论在法律还是道德层面上。”温童一味将杯子抵在对方鼻尖的咫尺处。不是碍于理智尚存的话,杯子老早就爆头梁洲了。“温小姐说了这么多,独独忽视一点,那就是昨晚我们都醉了。醉酒的人不配谈清醒,以及任何原则性问题。”“以拿醉酒当幌子就能为欲为嘛!”温童几乎破了音,喝住他诡辩。听清他的回答后,她就濒于绝望阈值了,原本只是猜疑试探,眼下他这么说,相当于坐实了十之八九,供认他们昨夜有过么。她顷刻间哭了,很狼狈很从心。饶是明白,想开些其实不打紧,顶多在心理上占点折损,身体上则不该有丝毫糟粕的负累……但就是委屈难捱,又或者与其说被玷污太糟心,倒不如说在对面房间望见的那幕才更具打击,才是压垮情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感里的忠诚问题,纸上说来轻巧,落实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到此温童才发现,她和赵聿生之间悬浮了太久,因为从没接过地气,没在务实的烟火里试炼过,以是那么不堪一击。遑论还横亘着许多人心算计、利益得失。梁洲和煦应言,“温小姐,我知道此刻说么都不济。但还是声明一点,那就是我对昨晚发生的一切很断片,我不清楚床上的人是你。否则没可能将错下去。”毕竟门楣在上,他是个顶顾惜羽毛的人。“你不想想,我会为了一时快活将自己乃至家人钉上耻辱柱嘛?”“我不信。”温童一言堂地截断他。她在手袋里摸索了一番,触到那只随身的录音笔,抓瞎着揿下关,手不住地战栗,还要强济自若状,“就凭我昨晚问了那么多遍你是不是赵聿生,而你口口声声说是,你这番话就站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