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归一码,这两起事怎么能相提并论?”赵聿生丢开杂志,架着二郎腿,“优化人员结构和圣旨式压榨鱼肉?”“试问这么多年来,哪家裁员不是单方面的硬手段?集团要持续展要强化核心竞争力,光凭感运作怎么够?你们年轻人,眼界还是浅。”“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眼下正值用人期,您把我一大半亲信的人力都砍了,上哪里谈持续展?再,年关刚跨就大范围裁员,闹么烂摊子来,何收场?”到赵聿生已然不愿赘言,站起身只说,“高处不胜寒也不胜失聪,温董倒是再也不民心了,提案还没盖戳,底下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的极端是揭竿抗议您想过没有?我作为小辈劝一句,您也好不稀罕也罢,一件事同样的质,做得巧受捧做得坏讨骂,何必总选后呢?”说罢就揿灭烟扬长去。温沪远原想把人喊来,狠批数落几句,可仔细咂摸这番话,又作罢了。坐在沙上,他憋了良久闷气,冷不丁想到些么,拣起赵聿生甩在几案上的财经杂志,一面翻览,一面皱下眉头。温童也没想到,转去总经办的指派会下来这么快。可以想见,梁洲私下大概率是同温沪远提过事,正巧戳后心坎了,好像她这摊泥不论怎么个烂法,能往墙上扶就尽量扶高些。通知是何溪口头知会她的,那会儿她正在核准预算报表。随后才走的系统。何溪着实一个搁不住事的主,在格子间里,径直大剌剌地恭喜她,“大小姐,你要高升了。”四下伏案的同僚们都抬头张望,温童见状有些尴尬,“何姐,没炉的饼急着画啊……”“嗳,是你就不管许多了,总归都是走过场而已。我来这趟,都抱着给你腾点东过去的打算了,新工位在梁助,”何溪急急打住,“呸,你瞧我这嘴,在梁总办公室的小隔间。也方便你们来往。”温童去话,就明白这个安排板上钉钉了,再没有旋余地。她要给梁洲当助理,要直属他管辖。她睇一眼孙泠,对方也将好在看这里,“不急,我东不多,自己搬就是了。你去张罗你的罢,因为我耽误正事。”“那行,”何溪望望孙泠,手在温童肩头拍两下,以兹鼓励,“加油,期待和你共事。”话完便抹身去。温童愣坐在那里,迟迟缓不来。她今天穿的修身连衣裙,顿时那裙子网的仿佛不是躯体而是情绪。她不是没何溪讥讽味的潜台词,你自然能靠关系靠裙带进门,可当真靠近高管中心了,谁管你世袭还是平头百姓都不会高看你一眼。也许会,但最终你的保护色只有真才实学。她不下,就去检查杯子里还有无水。孙泠同她乎其地默契,也捞起马克杯起身,过来招呼她,“走罢,去接水。”温童后脚随她去到茶水间。对走廊望望风,孙泠就把玻璃门阖上。二人彼相对而站,孙笑一笑,“该来的还是会来,你要面对疾风。”温童闻言也笑,心里莫沉静了些许,“嗯,其实昨晚温董找我吃饭,就打过预防针了。所以对我并不意外,职场上风水轮流转、变数多,更何况我情况这么殊。随遇而安罢。”昨夜饭桌上,温沪远倒是没有明说她会归给梁洲,只侃侃一顿人要放大格局的教条道理。你二度进入冠力,第一遭是为阿公,第二遭间接来说也是为他,但你不能一辈子都为他的。其实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怕勒不住她。温童门清得很,直管说你放心,这我并没有想走之心。正相反,我想好好立足下去。一来她想用现成的加分资源,挣多少得多少;二来,人生每个阶段都是经历是排练,每桩人事都是相逢一场,做么不珍重呢?孙泠手撑在台沿,松泛了两下颈椎,“我想你现在最过不去的,就是去只能辅助梁总,而不是某人。”温童被她不偏不倚地看破,难为情貌,心底无法言说的受挫感,“也还好罢,反正我现阶段也只能凭摆布。跟着谁有肉吃就够了,梁总,他看起来是个好领导,至少不摔阔牌子说话都和声和气的。”“但愿啊,但愿你真这么想。”温童看孙泠笑得玩味,撇开脸,待砰砰心跳复盘安后,才扭头道:“我真觉得不打紧的,对他,对赵聿生,我还没到离了他就不得活的地步。”不知怎地,直白将这三个字念来,放在齿尖短暂地磨,她居然会赧然,会有当众被人剥衣解带的错觉。“你能这么想,我很庆幸,”孙泠实话实说,“要知道距离产生美,成天眉毛对眼睛地也不是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