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易时几乎没有开口,而是噼里啪啦打字做记录。今天的主审员是喻樰,易时的主要作用是震慑,但凡赵成虎言辞太过出格让人不爽了,他就立即给赵成虎一点颜色瞧瞧,每次都很成功地将他燃起的嚣张气焰毫不留情地按灭。赵成虎吊着三角眼,斜斜瞟向跟一缕幽魂飘在身边似的男人,嘴里嘟嘟囔囔,没什么好话。喻樰翘着腿,坐姿闲适随意,右手在把玩一支笔,平平无奇的水笔在修长的指间转出各种花样。“按照你的说法,庞刀子和秃老鬼是打算去幼儿园绑架,对吧?”赵成虎猛然抬头,睁大双眼:“艹你妈!老子什么时候说这个……嗷!”一道黑影飞来,不偏不倚砸中右边眉骨,赵成虎嚎呼一声,眼眶疼得涨红发酸。那玩意儿掉在桌上蹦了两下,是一个糖果形状的软陶装饰品。这种东西精致又小巧,平时看着迷你可爱,可是刚刚扔过来的力道可不轻,还对准了脆弱的脸部位置,杀伤力也不俗。“欸,你怎么把我书签夹扔了?”“顺手拿的。”“下次扔的时候注意点。”“避开眼睛了。”“不是,我让你扔准点,”喻樰顿了顿,“瞎了算我的。”“哦,好。”操!赵成虎这堆炮仗又被点炸了,恶狠狠瞪着那两个文弱的小白脸。易时也在看他,只不过是居高临下的姿态,眼中的漠然像是在看一颗尘土。“妈的,老子一定要告你们!小白脸、杂种、狗娘养的……”易时站了起来,揉揉手腕,意思不言而喻。喻樰抬手挡了下,让他等会儿再去,拿着刚刚自己随手记录的关键词继续问:“你们踩好点了,是哪家幼儿园?”“放屁!老子什么都不知道!”喻樰放下水笔,拿着小本子走过去,站在赵成虎面前,态度和表情都很亲和友善:“那换个问题,咱们聊聊你们绑小孩儿的具体时间?”赵成虎才不想和他聊,甚至都不想看见他的脸。打两次交道,他算是码清楚了,这俩臭警察都不是好东西,笑的那个专挖坑,不笑的那个专动手,配合得倒是挺默契。最要命的是说到点子上,他们和秃老鬼商定的计划的确是对幼儿园下手,还是有钱人才上得起的贵族幼儿园,个个家底殷实,要个几百万几千万的赎金都不在话下。之前不小心供出庞刀子的藏身处已经让赵成虎懊悔不已,要是再从他的嘴里泄露庞刀子接下来的具体计划,那他真是要成了卑鄙无耻、出卖兄弟的“叛徒”了。因此赵成虎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要说,张嘴就骂人,大不了吃点皮肉之苦。小白脸狠是狠,赵成虎也摸出门道了,次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谅他们也不敢真的把嫌疑人给搞残了。“我再问一遍,绑架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赵成虎瞪着喻樰,打定主意咬死不说。见他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喻樰不急也不恼,细长的丹凤眼挑一眼墙上的种,问易时:“有烟吗?”易时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喻樰,谁知喻樰摇头,对赵成虎努努嘴:“给他。”易时扔了一根烟丢到赵成虎面前。“?”赵成虎不知道他们俩卖的什么关子,警惕盯着对方,眼睛却控制不住往那根烟上瞄。他是个老烟枪,进来这么多天连个烟屁股都见不到,一点烟味儿都馋得不行了。眼下就有一根摆在面前,还是好烟,更是把他的魂儿都给勾走了。“抽吧。”喻樰摸出钥匙,解放了赵成虎铐在桌面上的右手。赵成虎越发小心,动都不敢动,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一根烟就想收买你爷爷了?”“还不至于。”喻樰的语气暗含惋惜之意,“别多想,只是看你可怜罢了。”赵成虎骂一句脏话,一把将桌上的烟捞起放进嘴里,更加气势汹汹:“火呢?!”易时感觉他皮又痒了,打算给他下点猛料。他的手刚掐住赵成虎的后颈,喻樰挡了下:“给他。”“……”易时放开赵成虎,打火机扔给赵成虎,退后一步靠在墙边。赵成虎迫不及待点上火,狠狠吸一口,眉眼舒展开,一副刚刚吸了毒的快活样。他对着喻樰呵呵一笑,有嘲讽也有调笑:“谢了啊警官。我可不可怜你就别操那个心了,反正你们接下来有的忙了。”从刚刚开始,喻樰和蔼的微笑就没退下去,他看着赵成虎吞云吐雾的模样,轻轻摇头:“其实我有点搞不懂,庞刀子是帮你挡过子弹还是上过刀山下过火海?都到了这个份上,落到这步田地,你还不肯松口?”“嘁,你们这些虚伪的警察怎么会懂?”赵成虎吐出一口青烟,正色道,“这是道义!是义气!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有过命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