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可以确定,身旁的人肯定能清清楚楚听见哥哥的声音。
他因为太过难堪而刻意压低了嗓音,语气都带了些讨好意味:“不是那样的,哥哥,我回家再好好跟你解释好不好?”
凌溯刚被蒋蓉莲一通电话扰得心烦意乱,哪里还能听得进凌然的解释:“你现在真是觉得要攀上江家这个高枝了,翅膀硬了,有什么事情都敢瞒着家里了是吧?啊?要不是江盛译他妈跟我说你带了抑制器,我们全家人现在被你蒙在鼓里!”
凌然瘪了瘪嘴巴,他在拼命忍住眼底泪意,就因为如此,他才不想告诉家里自己生病的事情。
在这个把omega当成联姻工具的家里,没有人会关心他的病情,他们关心的是他还能不能给江盛译生出孩子。
凌然张了张嘴巴,正准备回答些什么,身侧却忽然有只手朝他伸了过来。
那只手骨节修长如玉,手背有隐隐青筋暴起,瞧着强劲又性感。
两指张开,便能将他两颊轻轻松松钳住。
凌然愕然瞪大了一双桃花眼,被人捏着脸颊转头过来,撞进一双幽深双眸中。
捏在他脸颊的指尖微微用力,在他被掌掴过的左脸上摩梭两下,他便因为疼痛而瞬间红了眼尾。
然而他被捏得合不拢嘴巴,半张着双唇,只能攥着手机呆愣愣望向身旁压迫强悍的男人。
江之屿打量着他,那个清晰可见的五指印还通红肿胀着,因为小omega肌肤过于白嫩脆弱,这会儿竟然变得更加赫然醒目。
他忽然从小omega手中拿过了手机,捏着掌心中柔嫩的脸蛋朝自己凑近,不动声色看着他。
手机那边的凌溯还在高声诘问,并不是真的想要个什么答案,只是单纯在向脾气乖软的小omega发泄暴怒的情绪。
江之屿听了会,开口道:“他今晚不回去。”
听筒对面的人几乎是立即噤了声,反应过来后,怒火直冒,厉声问道:“你他妈的是谁?凌然手机为什么在你手上?”
男人语气平淡:“江之屿。”
此话一出,能听见凌溯在听筒外倒吸了口凉气,再说话时,语调就像是转了十八个弯。
“江总,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我这,我这不知道您在小然旁边,我那些话都不是冲您,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凌然第一次听到哥哥这样的声音,谄媚,讨好,极尽奉承。
凌溯并不知道对面现在是怎样的情形,只能小心翼翼询问道:“江总,您看方不方便让小然接下电话?我实在是很担心他给您那边添麻烦。”
江之屿望着一双雾蒙蒙,水盈盈的眼睛,只道:“明天我会派人送他回去。”
随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凌然还没弄清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明天才送他回家,那今晚他要住在哪里?
车子已经在正堂外的草坪上停下,赵钦开了车门,给两人撑了把伞。
停在草坪的车已经不多,故友们都乘车径直下山离开了,雨势太大,江家其余人今晚都要留宿在老宅。
凌然没进正堂,江之屿让有些年迈的老管家领着他从偏院小路直接进了内庭院。
凌然一路跟在老管家身后,拐进了条幽深长廊,最后停在了一间屋子外头。
“凌先生,您今晚住在这里就好,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姓宋。”老管家冲凌然友善的笑了笑。
凌然忽然觉得他长得颇为眼熟,问道:“宋管家,您认识宋义吗?”
宋管家笑眯眯道:“宋义是我儿子。”
凌然恍然大悟,难怪两人连笑起来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宋管家又给凌然送来了干净的衣物,跟他交代了些房间内所需物品的摆放地,然后就礼貌的退出去了。
等他走后,凌然才仔细打量了圈这间偌大的客房,跟正堂是一体的中式古宅装饰风格,处处彰显着豪奢气息。
像这种年岁已久的老宅,不是有钱便可以随便修建起来的。
凌然先把抑制器摘了,放在床边。
抑制器虽然能防冷水,却不能防水蒸气,他迅速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后,又小心翼翼将抑制器上沾染的泥水擦了擦,然后才重新戴在了脚踝上。
从他这间屋子往外看,能看到窗外一片碧绿清脆的嫩竹,暴雨穿林打叶,劈里啪啦的声音倒很是解压。
房间里的实木雕花镂空大床古色古香,看起来就很好睡的样子,凌然一头歪倒在上面,裹着被子听着窗外雨声,身心从没有如此放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