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新帝后宫现在都被慕容家把持住,但凡平头正脸的都得先过了慕容太后和慕容贵妃的眼睛,现在能塞进去一个自家的女儿,一跃变成皇亲国戚,是何等的好事,到时候,谁还敢笑?而最重要的,嫁女儿到皇室不但不用制备嫁妆,还会得到一大笔补贴。温二高兴地睡不着,先问了来人可不可以再塞一个女儿进去,说他的这个嫡次女容貌也是极好的,幼-女现在年纪小,但也是个美人坯子呢。对方没回话,眼神里呸了他一口,温二便讪讪说那就先依对方的意思,然后立刻找了府里最利索最靠谱的管家温通,让他先不必去忙着自己那挪钱补贴的事,先把这个根本记不得的女儿接过来。什么青姨娘,什么莫家,这些年在他那位夫人手下清理掉的婢女姬妾那么多,他早记不清了,哪里还会记得什么女儿。什么时候有个女儿不重要,关键是这个女儿来得太是时候了。但这个女儿只要接回来就好了。温管家在温家混了十多年,心早就硬的像个石头。但石头也是有想法的石头,几次交谈和行事,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姐和那屋子里的几个实在不太一样。她和那宅子里的人并不是一路人。她对男子,有一种和她年纪不相符的熨帖,那微微的笑,带着几分稚气和纯真,却仿佛又有经事的女人特有的迟疑和体贴,若是这一位小姐真的入了那位贵人的贵眼,那倒是真的可以期待一下她的造化。三日后,马车进了都城,厚重的城门分列两侧,黄铜抛光的门钉古朴庄重。核对了身份过所,马车压上了青石条长街,转过一条火弄,渐渐人声开始稀稀落落起来。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温宣鱼撩开窗帷看向那依旧阔大的门庭,门口正停着一辆车气派华丽的朱漆马车,恍惚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看过。她待要再看一看清楚,温管家已亲自前来撩开帷帘。温管家目光亦看向那马车,风中仿佛有似曾相识的冷香,似乎那日被带走时在那宅子中闻到的有些相像。他于是恳切说:“四小姐今天进得此门,太谦和的性子恐怕会受委屈。老奴只能管着前厅门户,后宅剩下的都是小姐自己的造化了,但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尽管开口。”钱债人偿门房小子正张大嘴打哈欠。见到温通下来,那门房顿时收住嘴巴,嘿嘿笑了一下,低头叫了一声:“总管好。”等他抬头,他忍不住又张大了嘴巴。——此刻温通正从马车上扶下一位玉质芊芊的妙龄小姐。门房并不知道内情,看着这位小姐,第一眼便以为是二老爷又从哪里新纳的如夫人,可巧前两日二老爷正为纳妾的事和大娘子吵了一嘴。第二眼就是觉得可惜。是真的可惜。这么个水灵灵的姑娘,要是进了温家这宅子,可惜。他心里觉得可惜。他脸上就显出心里的想法来。温管家看了他一眼,微一蹙眉,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开门去通报,五小姐回来了。”门房啊了一声,又看眼前这位,这位是哪里来的五小姐,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等屁-股上挨了一脚,他这才回过神来去开门。温宣鱼下了车,门房已气喘吁吁跑去前面通报了。温管家亲带着温宣鱼缓步走进去,在影壁旁的花园略站了一下,便看那门房又喘着气颠颠跑了回来,脸色有些难看:“总管。”“老爷不在?”“在。”门房赔笑,“老爷在花厅见客。”温管家点了点头,没有问大娘子,既然是温二亲自点名要见的人,那自然要先带去见一见。他沉吟了一下,先带着温宣鱼去花厅旁的耳房,然后又叫了一个婆子过来,让她先备齐茶水点心,让温宣鱼稍作休息,他自亲去前厅侯着等待通报。从进门开始,温管家便不动声色和温宣鱼保持了距离,温宣鱼心照不宣。她一路看过去,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是似曾相识的熟悉。连那前厅缸莲里开败没有清理的莲花枯叶都和记忆中别无二致。一切提醒她曾经在这里过的那些混乱和卑微时光。在温家,一切都是不能讲道理,也不能撕破脸皮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护身办法,谁也不肯真正服着谁,到处都是争吵和叽叽歪歪。等那时候的温宣鱼浑浑噩噩流着眼泪进来,她年纪和性子一样稚嫩,一双怯怯的眼睛和易红的脸,就像是天生要被欺负的料。她又不擅长争嘴——也没有人帮她,甚至她院子里的婆子也能糊弄她。只有一个人夸奖过她,就是那个专门破费请来教导温家姑娘的嬷嬷说温宣鱼,说她这样温柔的性子是会很得男子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