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默默地坐在旁边,眼睛看着外头,看起来不大高兴。今天一整天,楚沉都有点郁郁寡欢的,暮天阔早就觉察到了。摩天轮慢慢旋转,眼看就快要到达顶点了。此时晚霞透过透明的玻璃照射进来,落在两个少年的身上,两人顿时犹如置身油画中一般。暮天阔突然牵起了楚沉的手,另一手摘掉了自己的头套。楚沉惊讶的转头看向他,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正值夏季,天气很炎热,哪怕他们所在城市在北方,气温也挺高的。暮天阔穿了一整日的玩偶服,头发都被汗湿了,一张脸热得通红,像只快被蒸熟了的螃蟹。“对不起,我那天看那封信里说,如果两个人一起在夕阳落山的时候坐摩天轮,就可以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我怕你和他一起坐,所以就偷偷跟过来了。”暮天阔道:“我不希望你最好的朋友是别人。”楚沉怔怔地看着暮天阔,见他一脸郑重,神情忐忑又别扭。良久,楚沉口中吐出了两个字,“傻子!”随后,暮天阔在楚沉嘴角看到了淡淡的笑意。“你终于笑了,是不是说明不生我气了?”暮天阔道。“怎么没热死你?快脱下来!”楚沉开口道。暮天阔闻言顿时心花怒放,将身上的玩偶服脱了下来,身上的衣服都快湿透了。他趁着楚沉不备,凑上前快速地将人揽住抱了一下,楚沉嘴里嚷嚷着:“别把汗弄到我身上。”却没推开对方。“我现在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吧?”暮天阔开口问道。“你不觉得这话肉麻了?”楚沉白了他一眼道:“又肉麻又不要脸。”那天,那封信里就是这么写的。暮天阔看了嘲笑写信的人“不要脸”,这才惹怒了楚沉。直到后来,暮天阔才知道,那封信并不是谁写给楚沉的,而是楚沉写给暮天阔的。楚沉打算在暮天阔十六岁生日的时候给他,邀请他做自己最好的朋友。而之所以会用粉红色的信封,是因为他们重逢的那天,窗外飘满了粉色的樱花花瓣。都怪暮天阔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连楚沉的字迹都没认出来。【18岁】这几年,两人都渐渐长大,昔日的少年慢慢褪去了稚气,更添了几分成熟。高中三年,楚沉和暮天阔都在同一个班级。他们住的寝室是双人寝室,里头的设施非常齐全,不仅有独立的浴室还有书房。这样的寝室结构导致,两人之间渐渐有了些距离感。比如,有时候楚沉洗澡时会反锁浴室的门,有时候暮天阔在书房里的时候,也会反锁门。当然,两个少年人都对彼此圈出来的这点私人领地给予了很高的宽容性,没人去寻根究底和追问。暮天阔不追问楚沉偶尔躲在浴室洗那么久的澡是为何,楚沉也不问暮天阔为什么隔三差五就抱着电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两人好像带着某种默契似的,彼此都不戳破,也不询问。除此之外,两人似乎在接触时的分寸感也增加了不少。少年时两人动不动就在一张床上睡觉,但高中之后,这种亲密就少了,两人渐渐不再同床,也不会一起洗澡,甚至换衣服的时候楚沉都会下意识避着对方。少年人过了十五岁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和心理都会发生很多的变化。这种新奇的感受带着某种悸动和羞怯,像是个小秘密,让人难以直面,却又充满了好奇。但他们在前期的大部分时候,都沉溺于研究自己的身体和反应,不敢将这种好奇心付诸到他人身上。甚至为了刻意避讳,还会疏远可能让自己产生某些冲动的人。这样的疏远和距离感,不需要刻意言说,也不会有人因此而生出失落。相反,随着两人之间这种疏离的加剧,到了某一个极限之后,情况会骤然反弹!之前所有的回避,只要找到了某个出口,就会像泄了闸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拦都拦不住。楚沉和暮天阔之间的关系,在楚沉18岁生日之后不久,就到达了那个极限。那段时间,暮天阔因为家中有些事情,请了几天的假。他原本说好过完周末返校的,但是因为和楚沉分开数日,十分不自在,便在周五的晚上提前回去了。他们寝室是刷卡开门,不需要钥匙。暮天阔回去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他怕楚沉睡得早被吵醒,所以动作很轻。然而他刷卡进门之后,却见屋里点了一盏夜灯,楚沉也不在床上。正当他以为楚沉外出未归的时候,突然听到书房里传出了隐约的动静。暮天阔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探头进去,便见楚沉身上穿了一件浴袍,正坐在暮天阔的电竞椅上,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一台电脑,电脑屏幕正在播放电影,电影的主角是两个年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