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佑安再次叹了口气:“阿爹今日好一些了,你莫要急。去外面寻药的人也快回来了。”
实际上情况并不如他说的那样乐观,百年份的人参本就罕见,三百年份的已经能称得上是参中极品,一出现就会被人哄抢,王家虽然有银子,但也不是什麽大世家,三百年份的人参不是说买就能有路子买的。
可王佑安也不愿意这个从小就吃尽苦头的弟弟再为这事伤神,毕竟王家亏欠他太多了。
王佑宁点点头:“我知道了哥哥,你不要为我担心。等会儿我去看阿爹,你和父亲带着阿随去玩吧。”
幼时的经历给王佑宁留下很大的阴影,以至于他被接回王家好几年也改不过来胆小怕人的习惯,王佑安笑笑也不逼他,又安抚几句后离开。
三百年份的人参难得,但顾渊手里有。
和催生何首乌一样,不同年份的人参最大的区别在于药效的不同,苏家有药园子,自然也有人参。去年閑暇时他催生的几株人参如今已经有百年药效,若是再催一催,三百年份也行。
苏谷看顾渊在侍弄药草,就问他:“相公,你想救王家人?”
顾渊点头:“我想要他们手里的织布染布的方子。”
眼看七月就是乡试的日子,他不得不为自己和阿谷的将来打算。
若是不中举或中举后名次靠后也就罢了,他便返乡安安心心做一个富家翁,在黔泱县培养自己的势力,逼迫让苏秀才一家人为阿谷道歉。
但若中举后名次不错,那就必须要去参加会试,到那时怎麽着也会捞一个最末等的官,按着当朝的惯例科考的学子除了一甲进士按照惯例能有机会留在京城进入朝堂之外,二甲开外的学子若没有家族势力庇佑,那麽就只剩下外放一条出路。
顾渊知道自己没有家族势力可以倚靠,那麽就只剩下外放,而棉布就是他为外放做的第一重预防。
现在的他不想给苏谷说这些,怕他承担莫须有的压力。但顾渊自己确实是做好了打算的,而且熟读过历史的他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如今天子已经年迈,手底下的皇子中并没有才能过于出衆者,等将来天子归天,朝堂之上不知又要填进去多少人命。
顾渊有兼济天下之心,却没有为保皇权而送命的觉悟,所以他要用自己的能力为如今的苏家老小搏一条保命之路。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只听苏谷问:“我只知道几种简单花纹的织法,相公现在就要用吗?”
顾渊摇头:“只是收集这些以防万一罢了,反正药材咱们有,卖王家一个人情也有好处,就当是多了一个朋友。”
苏家也有生意,生意上的往来自然是朋友多于敌人的好。
苏谷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我去给王家下帖子,邀王家如今的掌权人一叙,看看王佑宁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苏家的帖子很快就送到了王佑安手里,他看着落笔处‘苏谷’二字有些疑惑,问夫郎:“咱们和苏家并没有生意来往,苏家怎会请我前去做客?”
他夫郎亦是不解,却也提出见解:“既然没有生意来往那便不是坏事,正好这几日爹爹的病情安稳下来,你便出去走走,就当是散散心也好,你整日这麽紧绷着,我看着也不好受。”
王佑安点点头,他和夫郎关系很好,知晓对方的担心后也松了口:“那我回个帖子,明天就去看看。”
王佑安和苏谷谈了什麽知道的人不多,顾渊忙着催生人参所以并没有去见王佑安,当天的谈话结束后王佑安的神色算不上好,回去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宿没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王佑宁的院子里,兄弟二人不知道谈了什麽,反正从院子里走出来的王佑安满脸凝重,像是做了什麽重大决定。
而苏谷也在和顾渊说情况:“王家原先不同意,我便说家里有略通医术的人可以去王家看看病人,他这才松了口。相公,我从王佑安的描述来看他家老人不像是病,倒像是癔症。”
癔症难治,但顾渊有办法,木系异能有安抚人心的效果,即便不能根治也会舒缓病情。
顾渊道:“那我去看看,若真能治也是好事。”
因为王老夫人的原因,王家老家主已经不问家中之事,只守在老两口的院子里陪着自家夫郎。
王佑安和王佑宁带着苏谷顾渊来给王老夫人治病的事也和老家主说过,只是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苏家索要染布方子作为报酬的事情。
王老家主不相信顾渊这麽年轻的小伙子会治县里最好的大夫都治不了的病症,说出的话虽然不至于难听,但也不中听。
好在苏谷和顾渊都没放在心上。
床上的老人极瘦,眼眶青黑像是许久都不曾安眠留下的印记,即便此刻他还在沉睡也依旧睡不安稳,听见顾渊极轻的脚步声就呼吸急促,薄薄眼皮下的眼珠转动着,像是要从梦中醒来。
顾渊手疾眼快一道异能打过去落在他的眉心,王佑安兄弟两个看不见异能的光团,只看见顾渊一擡手他们的阿爹就重新安睡,这让两个人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有真本事便好,只要有真本事就能救他们的阿爹。
至于王家的方子,天底下开布庄的人家那麽多,王家照样能闯出名头来。即便苏家拿走了他们的方子,他们的人脉经验还在,并不是没有和苏家搏一搏的实力。
王佑安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老人的病情的确是像苏谷估计的那样,是癔症,但也有别的原因。许是多年心思郁结伤了心脉,他的髒腑比别人要弱很多,情绪上面也要比常人更加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