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后悔了,他就不该来这里的!
下一刻,他就被人狠狠踢了一下膝盖,一只手不容置疑地压在肩膀上,被按下去了。
他就这麽跪下来了,愤怒,想要再说什麽的时候,要挣扎着起来的时候,一擡头,就这麽猝不及防地,毫无防备地,时隔近七年他再次看到她。
他的母亲。
照片中的她笑得很温婉,隔着雨幕,静静地看着他,似乎连目光都带着爱意,想要安慰他。梁灼声被定住了,脸色刷地白了。
看他安静了,叶峙徐徐松开手,站在他身旁,冰冷地说:“梁灼声,说你恨她。”
这下,梁灼声擡头愤恨地瞪着他,“叶峙,你——”
“说你恨她,”叶峙粗暴地打断他,拧着眉,刺激他:“说完,我们就走,在这里淋雨干嘛?我大半夜很閑?”
“给你机会,你怎麽不说?说出来。”他平静道。
梁灼声被他激得望向墓碑上的她,撕心裂肺喊出:“为什麽——”
“你为什麽要离开我,我恨你,恨你——”此时,他咬牙切齿地,紧绷下颌,桃花眼满是血丝,面色苍白极了。
“恨——”
下一秒,梁灼声就被人一把利落地按头,朝母亲磕了第一个头,不知何时叶峙蹲下来,冷嗤道:“不要这麽脆弱,怎麽说个恨,你都说得这麽惨?”
“我真是看不下去。”叶峙不带感情地说,他的头被他死死按在石板上,泪水混着雨水流向地板的缝隙间。
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梁灼声,你的母亲毕竟是爱过你的,既然这样,你要有做儿子的义务。记住了,哪怕是恨,也他妈给我忍住,在你母亲忌日那天必须过来看她,听到了吗?”
应该反驳的,他要骂他管閑事,只是在这一刻,梁灼声意识到自己似乎好像错了。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他们身上。风吹过,很冷。
叶峙冷冰地继续说:“这个磕头是向你母亲认错的,别这麽懦弱。”
是啊,他是……胆小鬼。
他给自己找了这麽多借口,这麽多年了,还是无法接受温柔的母亲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妈妈,妈妈……”梁灼声哭得稀里哗啦,泣不成声,宛若孩童一般大哭起来。
“听到没?”
“听……到……到了。”他说,“我……”回来的,妈妈,我好想你啊。叶峙在听到他的回複的瞬间,就松开手站起来。
他看着他跪下的背影,沉默了一会,突然说:“梁灼声,你的母亲爱了你八年,你是有很多回忆和感情,可以一辈子怀念她,某种意义上,她其实一直活在你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