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风月,润物无声。……闲暇时光一点点过去,府上又开始热闹起来,丫鬟们领了任务,各自走动。周琏走进园子,没看到镇国公夫人的身影,便走到唯一的一处木屋前,敲了敲门。这处屋子本就是供人逛园子累了休息的,建在一片竹林中,野趣又宁静。果然,在听到敲门之后,里头传来些微动静。周琏耐心地等了会儿,门被打开,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是那个雨夜的侍卫。好在下一瞬,镇国公夫人也出来了,衣着整齐,许是刚从午憩中醒来,雪白脸蛋上还有未消散的红晕。周琏低下头:“夫人正命人四处寻您。”乔沅扯了扯裙子,一本正经道:“我这就回去。”周琏确实是个温柔体贴的人,见她似乎热得不轻,这时候光线还盛,让丫鬟为她打伞。乔沅趁着他转身的间隙,飞快地调整袖中的内衬,凶巴巴地瞪了大壮一眼。“回马车等我。”大壮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是。”在乔母这里消磨了半天,也该走了。乔沅辞过乔母,临走时,果不其然听到周夫人热情地吩咐周琏送送她。乔沅颦着眉,小美人心气儿高,向来只有别人捧着她的份。周夫人如此不懂眼色,因而她也不客气。“大考在即,周夫人还是多给周公子些时间温习功课吧。”周夫人哪里听不出这其中的拒绝,被个自认为的小辈落脸,脸色一时白一时黄。乔母打个圆场:“是这个理,今日就算了,日后周夫人也别总是麻烦琏哥儿,读书时最要清静,哪里经得起总是被打扰。”周氏听着乔母一锤定音,心知计谋落空,但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一点心绪也不敢露,只讪笑道:“是我思虑不周了。”泼天的富贵啊,她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奈何,甚至不敢再坚持,怕惹怒乔母,把他们赶出去。周琏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听到乔母的话,也没有露出一丝异样。乔沅没有再制止周琏送她,她看得出来,周琏确实很照顾她,但这种照顾无关男女之情,只是因为在窘困之境时,被乔母帮了一把的感激。果然,路上周琏并没有多话,把人送到大门口。那里已经有马车等着了。周琏站在门边,看见那个侍卫从马车里下来。镇国公夫人提着裙子上马车时,中途似乎踉跄了一下,差点被台阶绊倒,幸好那个侍卫及时搀住。周琏的视线在两人相贴的手上掠过,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并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周边的氛围却似乎总透着若有若无的亲昵。周琏抬头,这才注意到,那个侍卫不知何时带上了一张面具。那个侍卫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遥遥看过来,明明是一身低调打扮,眼神透过面具,依旧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这是一匹凶猛的饿狼。周琏下意识回避视线,等马车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温习功课。--------------------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周琏不是坏人,只是个推动进度的助攻罢辽。下章的大壮:我不笑,笑起来就不像他了(bhi)恢复记忆也快了上京的浴兰节将至,庄子上开始忙碌起来。浴兰节在每年的五月,时值春夏之交,蚊虫多发,时人以兰草汤沐浴去污为俗。乔沅用完晚膳,闲着无聊,挑着灯跟嬷嬷学编五色绳,大霁一直有在浴兰节给小孩戴五色绳的传统,寓意驱邪消灾。绿袖正筹备浴兰节的东西,想到了什么:“夫人,今年的粽籺还如往年一样么?”寻常人家的粽籺一般放些蜜枣、肉馅,乔沅不一样,她喜欢放各种料,八宝、莲子、松仁、火腿,倒不是都喜欢吃,只是喜欢挑到不一样粽籺时的新鲜感。乔沅白玉似的五指缠绕着五彩丝线,眼花缭乱地看着嬷嬷的动作,顾不上抬头,急急忙忙应了声。绿袖嗔道:“今年可不一样了,夫人再想想,可有什么忌口的?”乔沅愣了下,回过神来才明白绿袖这话的意思。她在乔沅身边多年,对夫人的喜好了如指掌,这句话自然不是问乔沅。乔沅随口道:“不要放红豆。”这种东西一般不会出现在日常膳食里,只是之前有次齐存偶然吃到了红豆馅的糕点,后背起了一片疹子,虽说他自己不当一回事,不痛不痒的,但能避开就避开吧。门口竹筒里艾叶已烧尽,空气中还残留着艾草的独特气味。大壮推门而入的手一顿,一丝怪异自心头略过。他自然听得出这是在问他的忌口,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何时不能吃红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