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立刻有人附和,“就是,丢了工作事少,但因为这件事被做文章就后果不堪设想,住牛棚还是小事,把命搭进去就不值得了。”这些人一上来就是各种敏感字眼,这些词让人听了就心里打颤,让原本还有点支持沈皓的人彻底动摇了,谁也不敢站他的队。会议开到最后就吵到最后,又变成不了了之。沈皓冷眼看着他们在吵,沉默了半晌之后,直接宣布会议结束,然后站起身来离开。助手跟着沈皓回了书记办公室,平时一贯沉稳的他,在关上门之后也气得差点捶墙,“现在底下的人都被张柏跟梁文给糊弄住了,根本没有人敢支持我们向上提交开厂建议。要是这次开不成砖厂,以后想让他们听书记你的话就难了。这张柏自己升不了正书记的位置,就想借此打击你,架空你。”“你别着急,我们着急跳墙反倒中了敌人的套。”助手说的这些,沈皓心里清楚得很。他一边拉开抽屉一边跟助手说:“你现在给我去送一封信,小心一点。”“好。”助手往前走了一步,只见他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信封,然后把一封信放了进去,最后在信封上面写上“禾宝县县委书记李进同志收”。助手看着瞪大了眼睛,心里某种猜测呼之欲出,他想说话,却看到沈皓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助手的嘴巴顿住了,伸手接过信封,小声却有力保证道:“书记,保证完成任务。”中午时分,助手回来复命,说信已经交到县委书记的助手手中。能做的已经做了,能不能成就看沈军跟李进的交情,于是沈皓也不再纠结这件事,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日子安安静静地过着,到了周四这天,沈皓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一走进公社大门,突然有人从四面八方窜出来。“打倒资本主义……”“打倒官僚主义……”“坚决抵制割社会主义尾巴的行为……”“……”这些人有男有女,各个人脸上群情涌动,三两下就把沈皓包围住。沈皓眉头紧锁,但脸上没什么惊恐的表情,任由这些人围着自己不停地呐喊。他们看他这么镇定,于是做出想打他的虚假动作,可他眼睛眨都不眨,反倒是凌厉的眼神让他们后退了几分。一群人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这时身后就传来一声严厉的声音:“你们在这里闹什么?赶紧回去,否则让公安过来抓你们。”张柏这句看似在帮沈皓的话突然变成了反抗者走下一步的一个突破口,他们纷纷开口嚷嚷:“我们不是来闹事的,你们前溪公社之前卖河塘泥现在又说要建砖厂,都是在占用公家的资源,我们不服。”“就是,这对我们其他公社非常不公平,凭什么你们能把土卖给我们赚我们的血汗钱?”“我们知道这些事都是你们公社书记闹出来了,我们现在要把他揪出来……”“……”这群人逮着机会继续闹,突然,有一道呵斥的声音突然闯进来。“一大早的,在公社门口闹事,你们是想造反了吗?”闹事的人顿时噤声了,张柏记得自己没有安排这一出,抬头朝说话的声音看去。“王秘书,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等张柏看清来人,他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麻利地走到男人面前,狗腿道。王秘书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到沈皓面前,把手中的信封递给他,“沈书记,你前几天送过来的申请,李书记看了很满意,昨天同意批复之后,让我今天一早就送过来了。”“谢谢王秘书。”沈皓接过信封,感谢道。“不客气,去年前溪公社挖河塘泥创收,今年再建砖厂,干劲十足,好好努力,力争成为今年咱们禾宝县的标兵公社。”王秘书拍了拍沈皓的肩膀,鼓励完之后又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厉声问:“你们这都是在干什么了?”刚才闹事的男男女女顿时噤声了,低着头,谁都不敢说话。张柏心里也忍不住打鼓,他朝梁文甩了个眼色,梁文又给自己的助手一个暗示。梁文的助手给闹事者的领头使了个眼色,闹事者领会,拉了拉身侧的人,正想偷偷退场的时候,王秘书却朝门岗喊道:“立刻把门关上,一个也不能放走。公然在公社闹事,这事必须彻查清楚,否则以后谁都能来挑战公社的威严。”门卫一听,立刻去关门,有闹事者见状立刻往外逃,门卫眼捷手快,利索地把门关上。“你们给我安分点,老老实实交代是怎么回事?不然我直接让公安过来把他们关进去慢慢审。”王秘书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