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郭崇晖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喊,随着命盘的轮转,他周身精气源源不断地被吸收!金光消磨他身上的龙鳞,撕碎他的身骨血肉!“你这是在做什么?”郭崇晖的哀嚎如万千刀锥,反复洞穿人心,张决明痛苦地捂住胸口。“他要生祭!他是想利用天煞阵,拿自己的性命献祭,扭转乾坤轮,换烛九阴的命!”下面的阎罗王竭力喊道。乾坤命轮金光大肆,郭崇晖的痛喊渐渐变成无力的呻吟,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消灭。他胸前的龙鳞和皮肉全已摧毁,煞白的肋骨如同一双脆弱的手,小心捧着一颗轻轻跳动的心脏。在那颗鲜红的心脏中央,嵌着一星小小的光子。张决明只一眼就认出,那是郭崇晖曾用无名灯结出的,良玊的一魄残片。“五行天煞阵长生树的根骨”阵中灵气过盛,逼得张决明阵阵耳鸣,呼吸困难,“还有金龙生祭”虽是邪魔歪道,但足够颠覆乾坤,将良玊的残魂重生。“决明!快从天煞阵出来!”阎罗王又是一声大喊,“快出来!”“可是周怿周怿还在”灼热的金光刺痛双眼,张决明寸步难行。对面的郭崇晖已要消磨殆尽,只剩下半张脸。他转动唯一的一只眼睛,垂目看那不存在的胸口,那已灰飞烟灭的心脏——那位置还有良玊的一魄,发出晶莹光芒。“你知道么,我始终不敢问你。”郭崇晖的眼神变得脆弱,变得柔和,“你为什么非要守在长别山的山洞前,被人打,被人烧?你为什么不走呢?是因为我睡在洞里吗?”“你不许我报仇,怨我入魔,可为什么和大荒山圣一战时,你还是愿意帮我,不惜被拨皮拆筋,拔除逆鳞,剜掉龙角,沉进九幽。”“你说过,人间最好,有好多美景,其实,我真想跟你一起去看看。可你知道我现在这么坏了,知道我这样作恶多端,一定会更生气的。”“良玊,你是我”郭崇晖剩下的半张嘴也化成灰烬。——良玊是他的什么?不论是百年前,还是如今,他终究没有说得出来。他冒用他的名字,念他,想他,随他一起断尾,为他死。仅这样,算是了却了自己的残心吧。那只血红色的眼睛流出最后一滴血泪,被风轻飘飘吹去。郭崇晖神形俱灭,他彻底灰飞那一瞬间,乾坤命轮迅速转过七圈,良玊的残魂碎片被金光包裹,如流星下坠,从上空射向九幽门!张决明同时被飓风掀飞,一道金光打来他小腹,捶得他皮下一阵翻江倒海!刹那间,赤龙的尾巴缠来张决明腰间,将张决明从天煞阵生生拽了出来!九幽门终于“轰”得炸裂!随后传来几声响亮的龙啸!一道巨龙阴影盘旋上空!龙影于空中盘飞七轮,而后明光盛散,一颗晶莹剔透的卵石从空中坠下。郭恒将张决明送去阎罗王身边,摇身变回人形,飞到前去接住这颗卵石。“烛九阴的龙种。”郭恒攥紧拳头。那边张决明半趴在地面,阎罗王勉强将他扶起,他用力压紧胸口,呕出一口血。“决明,没事吧?”阎罗王撑住张决明,问。张决明望向郭恒手中的卵种,心头一时百感交杂。他脸颊上忽得落了什么东西。滚烫的。张决明伸手一摸,是一滴血红的泪——郭崇晖最后的那滴眼泪。“因为我总觉得,你是最能懂得我的。”郭崇晖刚对他这样说。张决明的确是懂得了,就凭他对周启尊那要命的感情。那死而无憾的感情。——想必于南水之混沌阴冷禁地,当烛龙睁开眼睛的时候,火精光耀,小金龙的白昼便也来了吧。。烛九阴龙骨已出,九幽门被捅了个大窟窿,黑邪煞气如同混沌涡流,狂肆纠绞。无数邪祟妖魔逃逸。郭恒和阎罗王二人张大结界,竭力斩杀,但仍是无济于事。如果不堵上九幽门的窟窿,让千万妖邪逃窜出世,那幽冥、人间,必有大祸!“大人,这要如何是好?”郭恒刚撕碎一只呲牙咧嘴的恶鬼,朝阎罗王大吼。“少废话!”阎罗王挥出涂金宝剑,将一只两头妖怪的脑袋双双斩下。张决明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他按着胸口,呼吸间满是血气。张决明的眼睛盯着地上的碎石看。看了两秒,他红着眼眶,从兜里掏出周启尊做给他的樱桃挂坠。眼睛针扎一般疼,疼得潮湿,张决明难受地眨了下眼,手竟也跟着哆嗦。这一哆嗦,樱桃吊坠摔去地上————“咵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