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决明心下乱作一团,他想:“不然再作一张化煞符?”但化煞需要取他心头精血,又要费时炼印,现下他一只手还被周启尊抓着,老老实实的。张决明低下头,想得头疼,甚至想得有些发晕了。他按住前胸,用掌根用力下压心口,这才缓了缓神智。“很难受吗?”周启尊醒了。时间比张决明预计的早了很多,他突然出声,这让张决明很意外,以至于惊讶地脱口而出:“你怎么醒了?”“就是醒了呗,这情况,哪能真的踏踏实实睡一觉。”周启尊瞧张决明那苍白的小脸儿,瞧得直皱脸,“郭青璇说你虚弱,还真挺虚弱的。”可不是么。嘴唇都干白了。张决明那两瓣唇虽然略有削薄,但唇形很漂亮,跟两片娇弱细腻的花瓣一样。现在,这两片花瓣却像马上要死去,就快凋了似的。“你嗯?”周启尊愣了愣,发现自己正握着张决明的手。他不是第一次握张决明的手,刚才和穷奇打架的时候还握了呢。要说肢体接触,他和张决明还抱过但这次不一样,这不是一回事。危急关头被吓死的一拃纤细神经现在全都奓活了。周启尊能仔细地感觉到……——冰凉的手,有些软。不是女人的手那样软,张决明的手不小,握起来有骨骼感,但就是像一种形容不出的痒。似乎形容多了,会成为罪过。“这个”周启尊下意识收了下手指,然后忽得松开。“你你”张决明耳根子发红,垂着脑袋磕巴了下,“你刚才睡着的时候”“可能是我做梦,胡乱抓的。不好意思。”周启尊搓了下鼻尖,又扭脸看张决明。他两只手合在一起,不自觉地搓了两下手心,只觉得左手那手心眼儿越搓越不对劲儿。好在老脸腆习惯了,面皮儿糙,角质厚。他再斜眼看张决明那副臊样,突然就不尴尬了。“我还抓得挺紧,你都没挣开。”周启尊不说人话,“也难怪,你是我唯一的救命草,梦里也得抓紧了。”他这话说得讨巧,实则带有一些试探。周启尊其实没法解释。和信任张决明无关,张决明待他太好了。他不清楚那边什么该怎么说,体制?山鬼到底是什么角色?是和这边的警察一样吗?以铲奸除恶为己任?周启尊不能多问,张决明也不会和他多说,但总有哪里奇怪。为什么非横空蹦出一个张决明,次次舍命为他?一次还好,接二连三……再说,周启尊是粗了些,但不瞎,只要是喜欢男人,看张决明现在的模样都难免猜想——如果没有难言之隐,那就他猜,张决明对他,多少是该培养出了些好感的。这时候的周启尊还蒙在鼓里,死活也不会知道,张决明的难言之隐,和那所谓“多少好感”其实同出一辙,全是藏匿的心思。张决明望周启尊一眼,哽得喉咙疼。他真想骂周启尊——骗子,你分明是把我当成黑桃。但他立马就听明白了,周启尊这话,或者还有别的滋味。张决明的心沉了沉,表情很难看。他自然不敢痴心妄想,只是担心——周家的事,他也许瞒不了周启尊太久了。“想把我扔在山洞里?”周启尊见好就收,自然地转了话头。“嗯?”张决明愣了下。“你表情那么难看,难道不是在想这个?”周启尊笑起来。张决明:“”周启尊这老混球,开腔从善如流,哪有丁点儿马脚。就听他认真地说:“可以,我接受。”“猛虎首先得是个虎。”周启尊指了指自己,苦笑了下,“我现在是花猫。”“”张决明看着周启尊,有一会儿,才飞快撤开目光,“你别这么说。”“事实。”周启尊又笑了下,“我都听你的。”张决明摇了摇头:“等会儿你要跟我们一起出去。”“带上我?”周启尊愣了,又扭头看了眼洞门口趴着的赤豹。赤豹正晃悠着一根红尾巴,形象颇为英勇,仿佛它那后屁股正在悠悠地挥舞一根火棍子。“有封印和赤豹,你还是担心我?”周启尊问。“嗯。”张决明实话实说,“如果只有穷奇倒还好,但带走郭青璇的”“总之,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洞里。”张决明抿着嘴角,“你得时时刻刻呆在我身边。”周启尊眨了眨眼。还挺反差的。以前拼命保护别人的往往是他,还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周启尊也有被人拴在跟前护着的时候。“行。”周启尊点了点头,“那我尽量不拖你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