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崩开,冲张决明打过来,张决明歪过头,一块尖石在他脖颈擦过,将他雪白的脖颈划出血痕。张决明摔跪在地上,手中紧紧抓着一把碎石。——乔珺虽是早已不在了,可这石身这石身是留给他唯一的念想。没有石身堵在门前,九幽门的裂口露出,从那龟裂中,阴风如利剑迸射,传出无数恶鬼恸哭!张决明忽得抬起头:“长生铃!”长生铃在半空中,被卷入飓风漩涡,吸进天煞阵的阵眼里!“周怿!”张决明大喊,他飞身而起,将挞罚风快掷出,去勾被吸进阵眼的长生铃!可挞罚被天煞阵的金光挡了回去,阵眼随即扩大,长生铃被金光包围,瞬时湮没。“周怿”张决明呆愣地望着阵眼。入了天煞阵,他仿佛踩在云端,身体漂浮着。“来不及了,天煞阵一起,就收不回来。”郭崇晖从地面跃起,也入阵,停于半空。“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凭你的本事,根本不能和天煞阵抗衡。”郭崇晖说,“我要是你,我会快点走,回家找周启尊,好好珍惜剩下的几分钟,然后和他死在一起。”张决明的眼睛通红,他满腔血气,出不来声,只死死瞪着郭崇晖,手中的挞罚烈火熠熠。郭崇晖微微抬头,闭上眼睛,头顶沐浴天煞阵的圣光。他这半魔半妖的丑陋怪物,在圣光之下无所遁形,极端可怖。“你别这样看着我。事到如今,我倒是愿意你多知道些,死得明白些。”郭崇晖重新睁开眼,“因为我总觉得,你是最能懂得我的。”“小山鬼,你可知道这五圣物的本源?”郭崇晖虽是发问,却并不指望张决明回答。他继续自说自话:“我寻天运紫星,得麒麟血,又顺着五圣物之间的牵引,将它们全部找齐,但五圣物遁世尘封,你可知这封印禁忌何解?”郭崇晖:“金木水火土为世间五行,想要五圣物苏醒,必要这人间的气念。嗔痴爱恨,贪求怨憎,这就是五行之气的本源。”天煞阵眼中刺出一道明光,随后五圣物一齐于上空震动。空中紧接着响起嘈杂混乱的哭喊。有女人的嘶吼,孩子的祈求,老人的悲呼……随着哭声大起,五件圣物前交错映出道道轻浅的幻影。张决明震惊地逐一看过,发现正是他们曾经一一经历过的。掐住自己孩子的徐春萍,摔趴在地的残疾老人,缩在学校小树林里,埋头大哭的金明宇……“是他们”张决明感到喉间冰冷,字字说得生疼。“没有邪恶,哪来的正义和信仰?哪来的神明和圣灵?神由念生,念由心生,心为痴恨。这就是天道。天道,不过就是混道!”郭崇晖:“我本来也参不透。我起初不明白,后来才发现,为什么只有麒麟血的尘封被解开了。我还怀疑过周家。”张决明还在看那幻影,一时不由攥紧双拳,屏住呼吸!——那幻影中,化出一间病房。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男孩躺在病床上,他的妈妈正站在床边,对他的爷爷奶奶破口大骂,而后大人们被护士推出去,小男孩笨拙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割开了自己的颈动脉!郭崇晖:“直到我找到这个孩子,我救活他,发现麒麟血起了反应,我这才明白,只有人世的苦难,凡人的痴恨,才是念力的来源,才能唤醒圣物。”张决明瞪着那自杀的孩子,浑身僵冷如铁板——那正是周启尊楼上的段子扬!作者有话说:终于知道反派为什么死于话多,因为他只能、必须死于话多。他就是好多话,又该死“咵嚓”,碎了“段子扬,怎么是他”“天生恶病缠身,又生在那样的家庭里,虽然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在大人眼里他什么都不懂,但他最痛苦,他竟然也会自杀。”“多亏了他,我才明白五圣物苏醒的秘密,和它们存在的意义。”郭崇晖嘲笑道,“千万年来,这人世间就从没好过。”“战乱,残暴,丑恶,愚昧,罪孽。”郭崇晖长叹一声,“凡人是最讨厌的东西。人心比妖魔更坏。”“整个人间都是腥味的,有什么好。”郭崇晖的声音飘远了,似乎要飘进那九幽门中,问一问门后百年的混沌黑暗,问一问那百年不见的人。此时,头顶的金光落去九幽门,门上的圆阵顿时消灭,随之“轰隆”一声巨响,幽冥天摇地晃!而天煞阵的阵眼中陡然出现一轮巨大的金色命盘!“终于到这一刻了!”郭崇晖眼中露出疯狂的喜悦。他纵身跃起,竟径直跳进了那巨大的金色命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