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决明垂下眼皮,说,“我向他打听,他说没有见过。从表面看,那少年也没有什么其他反常的地方。不过他是兔唇。”“兔唇?”周启尊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张决明知晓周启尊心思缜密,如果想瞒过他什么,一定不能太刻意,有时候骗得太利索,更容易露出马脚。张决明故意回头多望了眼院门:“但我还是觉得这院子很奇怪,我们不能不防。”“这地方太偏僻,不适合住人。再说那少年,我看他应该是一个人住在这里,这不合理。”张决明有理有据,“还有祭祀的音乐,那不是年轻人会听的东西。”“嗯。”周启尊总算点了头。张决明微微松一口气,继续说:“疑点太多了。但我们先回去吧。既然都是镇上的人,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去向赵阿姨打听打听。”“也好。”周启尊终于松平了眉头,“我们出来时间长了,赵阿姨也会担心起疑。”“走吧。你们还是跟在我后面,周启尊走中间。”张决明说着打头往回走。“这就回去了?”林眷跟上,嘴里念叨着。这院子的确诡异,但也不算什么正儿八经的线索,他们这么回去,真的合适吗?不过保守来看,郭青璇不在,他是个半吊子,周启尊一介凡人更是没本事,他们就张决明一个战斗力,要真遇到什么,只会给张决明拖后腿,还是安全起见,一切听张决明的。林眷揣着张决明一瓶血,老老实实听差遣,让往东绝不往西,乖乖跟着张决明后屁股走。走了一阵,中间的周启尊突然慢了几步,他微微歪过头,和身后的林眷小声说:“林眷,有时候我想,我要也是妖,或者也是什么鬼的后人就好了。”“啊?”周启尊这突来的发言莫名其妙,林眷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为什么?”他周大哥怎么就不想做人了?“如果我是”周启尊不走心地笑了下,眯起眼睛看张决明的背影,“刚才我就不会让他自己进去。”说完,周启尊又加快了脚步,留林眷自个儿在后头懵圈。周启尊这话的深意,林眷顶多只能想到最肤浅,最表面的意思——周启尊担心张决明。这就好。林眷舒坦了——看来他周大哥不会再为“甩”这个字和山鬼大人闹别扭了。要不怎么说脑子没弯儿的缺心眼,活该吃不上热乎的。。回了赵婷那儿,周启尊立刻向赵婷打听了那间院子。“你说那个啊,如果我没记错,那是老马家的院子。”赵婷回忆说:“大概十年前吧,老马家老两口,带着一个兔唇的小孙子搬过去的。”“兔唇?”周启尊和张决明对上眼。——看来老马家的小孙子就是今天见到的少年了。“对,孩子可怜,天生就是兔唇。”赵婷说着,面上有些动容,“他妈那阵太年轻,刚二十岁,嫌弃生了个残疾,没过几天就离家改嫁了,再也没有消息。”“孩子爸爸也不在当地,那不是个顾家的人,成日不知道在哪鬼混,扔下亲爹亲妈和孩子不管,也有很多年找不到人了。”赵婷:“小博远那孩子应该是叫马博远。”“他因为兔唇,镇子里没有小孩儿喜欢和他玩,父母又不在身边,时间长了,孩子性子孤僻,七八岁就不上学了,然后他奶奶爷爷就卖了以前的房子,去了那么个偏僻地方住。应该就是为了让小博远少见人,少受嘲笑。”“为什么要嘲笑啊?天生兔唇怎么了?”作为一只实打实的兔子,郭小彤忍不住插一句嘴。“小彤,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善良。”赵婷叹声说,“人都是看美丑的。而且有时候,哪怕不是嘲笑也不行。比如别人多看了一眼,多说了一句话,就算没针对什么,但孩子那么小,那么敏感,也是受不来的。”郭小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没再说话。“哎?那地方那么偏僻,你们怎么走到那儿去了?”赵婷不由多问一句。“哦,赵阿姨你也说了,镇子里有怪事,我们也是好奇,今天随便走走。”周启尊笑笑,语气平平地遮掩,“外乡人不认路,不经意间看见那院子,还有马博远。”“你们还看见马博远了?”赵婷有些惊讶,“那孩子有日子没回来了。”赵婷:“大约在他十二三的时候吧,他爷爷就走了,往后一直是他奶奶带着他。不过从前两三年开始,镇子里就没谁见过马博远,他好像去外地上学了。尤其他奶奶去世后这半年,更是没人听说马博远的消息,根本联系不上,就连他奶奶的身子都是镇长出钱给火化的,我还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