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干什么?”林眷问,“画画用刀子?”“刀画。那是钢刀。”周启尊眯缝眼睛,仔细观察院子。院内和院外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外头日光充足、明亮,这院子里虽说也有阳光,但总好像阴沉着,似乎笼下了蛊子,叫人心里毛楞。“周启尊,化煞符带在身上没有?”张决明突然问。周启尊顿了顿,手按住自己的裤兜:“带了。”周启尊看了眼张决明苍白的侧脸,心说:“无论如何,他总在保护我。”——不管怎么样,不论张决明和周家有什么联系,张决明一直在护着周启尊。和所有的猜测怀疑不同,张决明的保护是真的。周启尊那心头绞着劲儿,拧疙瘩,但现下不是要账的时候,他必须想通了。“只要没有证据,我就该相信他。”周启尊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这样想——自己的心上人,自己怎能不信?“那少年身上有什么吗?还是这院子里有什么?”周启尊靠近张决明,问。周启尊的肩头和张决明的肩头挨上,这让张决明脑袋一空,那手臂像过电一样,每一条血管都在蹦躂。张决明指尖战栗,不敢相信地侧头看周启尊——周启尊竟然肯主动靠近他。“问你呢,犯什么傻?”周启尊皱眉,盯张决明的眼睛。惊喜,疼痛,隐忍,悲伤……形容不够。无数情感碎片破裂成渣滓,揉在一起,揉成黯淡的星星,落进温暖的浅水潭中。——这是张决明的眼睛。周启尊一只手想凑上去轻轻摸摸张决明的脸,另一只手想捏成拳头,给眼前人揍一顿。周启尊深吸一口气,咬牙:“说话。”张决明回过神,微微往一边错开一步,让自己的肩头离开周启尊的:“还没看出什么,但这里绝对有问题。”“林眷。”张决明扭脸对林眷说,“我要进去看看,你们先去后面那棵大树下等我。”张决明:“听着,如果有邪祟跑出来,就把我给你的东西泼过去,然后带着周启尊跑。不要回头,身后有我。”“我知道了大人,我一定保护好周大哥。”张决明是定海神针,两句话就让林眷心下安定,他扯了周启尊一把,“周大哥我们走。”“大人你自己小心啊。”林眷拉着周启尊往大树后头去。周启尊跟林眷走,走几步又回头瞅一眼张决明,张决明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到大树后藏好,张决明才迈步走进院子里。周启尊盯着院子门口看,林眷揪他背心的衣服:“周大哥,别看了,大人都进去了,咱在这根本看不着他,还是集中精神,预防生变。”周启尊扒拉开林眷的手,还是盯着院门没撒眼:“张决明给你什么了?”“啊?”林眷愣了愣,“给我什么?”“遇见邪祟就泼出去,是什么?”周启尊转过身,后背靠着树干,没再看院门了。“哦,你问这个啊。”林眷伸手掏风衣兜。其实周启尊问之前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但眼见林眷拿出一只半大的白瓷瓶,他还是搁心里叹了口气。“大人的血。”林眷老实交代,将白瓷瓶擎起来给周启尊看,一副要上供的姿态。“好好收着吧。”周启尊摆了下手。“哦。”林眷连忙给白瓷瓶揣回去,这血可珍贵呢,关键时刻能救他的命。林眷揣好白瓷瓶,又仔细瞧了瞧周启尊的脸色——面色不善,是在憋气。“那那什么,周大哥。”林眷犹豫了一阵儿,说,“你和大人都是我的恩人,或许这话不该我来说。”林眷的手隔着大兜帽,擓擓后脑勺:“我不知道你和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们能不能和好啊?”“”周启尊无奈地瞥林眷。“就是哎呦。”林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你们俩今天状态不对,我呆你们身边太难受了。”“”周启尊板了会儿脸,突然乐了,“行,我尽量。”“尽量?”林眷皱了皱脸,不好再多掺和,“行吧”“别八卦了,我们俩没事。”周启尊照林眷的大兜帽抽了一巴掌。——还是尽快找个机会,再和张决明好好谈一次。周启尊通透了。就算是狗血剧本,狗血的最终原因也不是剧情无常,而是当事角色脑袋冒泡,智商不够。只要他敢信敢问,只要他咬准了张决明不撒嘴,就没有解不开的结。“我等你给我个交代。”周启尊望着院门,心说。。院内,张决明大大方方走到少年身旁停下。他一路走进来,虽没弄出多少声响,但青天白日进来个人,少年不可能没有察觉。可少年一直在画画,一手画笔,一手钢刀,视线一秒都没有从画板上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