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为什么,她已经不在了。”张决明一句话,算是给郭青璇和林眷的对话打了死结。这事没什么可再说的。不该多猜。世人皆有各自嗔痴,有的宣之于口,有的深藏于心,全然死不悔改,祭了皮肉骨相,又献出三魂七魄。老太太的鬼魂没了,谁也不会知道她的故事,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宁可魂飞魄散也要晒这太阳,是为了什么。又或许,姑且是一个久病缠身的老鬼,无望于凄冷的人世,仅仅单纯地,无知地,简单地想晒晒太阳呢。。转过这条街,张决明的步子加快了些,他一直没再张嘴说话。五人一行,走一条小路,谁都能看出来,张决明心里不舒坦。“大人真善良。”郭小彤这聒噪兔子,惟恐天下不乱,先扯淡的肯定是她。“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大人是这样的。”林眷顿了顿,居然接茬了,“起初因为龙涎珠碰上大人,我根本不敢靠近他。”林眷:“山鬼守九幽门,在十八层地狱底下,和阎罗殿是一伙的。况且大人不算真正的山鬼,我是阴人,和他有点像。”“像什么?大人生得那么好看,你少往自己的丑脸上贴金了。”郭小彤白了林眷一眼。“不是,我不是说长得像。”林眷嘟囔,“我是说就我们都不是‘正常’人。”前面的周启尊听到这儿,下意识放慢了脚步,他耳朵留意着后头林眷的话,眼睛盯在前面张决明挺拔宽阔的后背上。他不是故意要去听别人说话的,只是张决明第一次正八经地戳他心窝,就是山洞里,周启尊看张决明背上的伤,张决明反问他“很恶心吗”。“就是哎呀和你说不清楚,你也不会懂的。”林眷嘴笨,表达不好,“反正我是人,我就不喜欢被叫做阴人。为什么平白无故多个‘阴’字?”林眷:“大人应该也是一样的,他血肉之躯,想想也不会乐意呆在十八层地狱下头,和魑魅魍魉为伴。”“大人一定也不容易。他小时候指不定吃过多少苦呢。”林眷皱皱鼻子,说着酸劲儿还上来了,他想师父了,“我是遇到了师父,不然肯定反社会。”“就凭你,能反出什么?”郭小彤极为不解风情,毫不客气地泼林眷冷水。“”林眷无话可怼,他的确是没本事,最大的本事就是不和兔子一般见识。“退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海阔天空。”林眷搁心里默念。后头俩活宝没话咬了,周启尊便把耳朵收回来,他脚步加快,追上张决明。周启尊一贯不是个好事的人,对别人的隐私也没有兴趣,就算是亲人、朋友,包括曾经的爱人,他一概不问过往,不求将来。人嘛,相遇就是缘,若是合得来,好好地凑一块儿过“现在”,踏踏实实每天相伴,已经很难得了。但他好想知道——张决明到底有什么秘密。还有张决明那若即若离的态度,他明明动了心思,却次次逃避。周启尊猜想,张决明骨子里这份“难为情”,八成和他的过往经历有关。周启尊想知道。他想知道张决明的所有事,哪怕那是一个他闻所未闻的世界,哪怕那是一条危机丛生的歧路。“我是有多喜欢他啊。”周启尊默默寻思,他有点儿看不上自己——年纪一小把,多少年不理儿女情长,竟莫名其妙磕张决明身上了。心动来得快准狠,像龙卷风,忽然刮过来,人就陷进去了。周启尊又快走了两步,上前和张决明并肩:“决明。”“嗯?”张决明没周启尊那花花肠子,正想着周启尊的鬼眼,全身的神经都绷着。周启尊叫他突然,他还没反应过来,脸且板得严正,忒冷。“冰雪美人儿”?这中二的词冒出来,吓得周启尊浑身犯膈应。“没事。”周启尊咽了口唾沫,又叹口气,“看来我们是要走着去东阳家了?”“要是实在打不到车,也只能这样了。”张决明说,“估计还要走一个多小时。”“你饿了吧?前面应该会有开门的馆子或者商店,你先吃这个凑合一下吧。”几句话的功夫,张决明的脸色已经缓和,他在自个儿背包里掏了掏,变戏法似的,竟掏出块巧克力给周启尊。周启尊眨眨眼:“巧克力?”他眯缝下眼睛:“还是德芙啊?”“先吃点垫一垫吧。”张决明别开眼,不看周启尊。周启尊:“”真不是他犯轴,看看小山鬼这样,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她”心思难以启齿,给心上人递一块巧克力,借着“dove”来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