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决明的手用力撑在水槽边:“不如说是我自私,不敢说出来。”张决明:“或许你说的对,告诉他才更好。于情于理,他有资格知道。”“我那么说是因为我哥当时不信任你。他不信你才是最大的麻烦。”镜子上又换了一行字,“你之前说得也有道理,圣物太危险了,我爸妈就是因为圣物……”周怿:“我害怕。我不想他再牵扯上圣物。”张决明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你不想见他?”“我想。但我现在这样,阴阳殊途,他看不见我,我的阴气还会伤了他。”——周怿还不知道周启尊的鬼眼。张决明得告诉她:“周启尊有鬼眼,能看见阴魂。”“什么?这不可能!”周怿显然吓着了,长生铃在张决明手里一阵乱颤。“别怕。我会弄明白。”张决明握紧长生铃,安慰周怿。长生铃有一会儿才停止颤动,张决明这才继续说:“周怿,你们家那枚血玉扳指你还记得吧?你尽量回忆一下,想想它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周怿:“扳指?为什么提到扳指?”“现在没时间详细解释,你想想就是了。”张决明说。“好。”玻璃上的白雾快褪去了,周怿最后留了一句,“其他的你来决定,但我的事,还是先别告诉我哥了。”——不是不想念,是太想念了。正是因为这样,临到头才最胆怯。她不想伤害她的哥哥。张决明能明白。张决明没再说话,他将长生铃揣回兜里。镜面干净了,仿佛从未被水雾蒙过,反着透亮的灯光。张决明直起身,压好心头的情绪,从卫生间出去。出卫生间的门,张决明正巧碰上周启尊在穿衣服。周启尊将一件干净的长衫套在身上,回头瞧了眼张决明。两人对上眼,张决明立马错开视线:“你背上的伤,我帮你吧。”“没事。”周启尊拽了拽衣角,“背上破那点皮儿没关系。”周启尊一屁股在床边坐下,的确不准备管自己后背的皮肉伤:“跟我说说吧。”“说什么?”张决明胸口一咯噔。“刚才吃饭的时候我不是问你了么。”周启尊用手托着下巴颏,给张决明的反应全收在眼里,“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没有。”张决明闷着头走到周启尊身边坐下,“我这就跟你说。”“挞罚。”张决明翻开右手掌心,“是山鬼的东西,灼焚生烈火,能驱邪灭煞。”“你的武器。”周启尊点头。张决明:“无明台是无明灯祭魂的阵台。这个你应该也清楚吧。”“嗯,我主要想知道那五圣物。”周启尊伸出三根手指数,“小台山上的金牌子,金明宇说的能造梦的珠子,还有山地下见到的莲花灯。这三个都是圣物,另外还有两件?”“是。”张决明解释给周启尊听,“五圣物本不是俗世的东西,它们源自大荒山,归大荒山圣所有。”“大荒山?”周启尊寻思了下,“唔我专门看过《山海经》,里面也有个大荒,是一个地方吗?”“应该不太一样。”张决明那颗不安分的心陡然晃了晃,难得放松一刻,嘴角笑了。——周启尊怎么这么可爱?他一个无神论,又最烦念书,居然去看《山海经》。想他一定是遇见自己被吓着了,三观颠簸,一锅乱麻熊了爪儿,表面还得崩得八风不动,这才去才扯那些神怪故事来看。黑桃以前和张决明提过这点囧事,但现在周启尊一本正经地面对面问他,感觉还是挺新奇的。这是周启尊今儿个第一次看张决明正八经笑一下,乖乖地一撇,笑得真好看。“那些神话书写的不准吗?没有参考价值?我看了不少呢。”周启尊插了句无关紧要的问话,或许,他潜意识里想再看张决明笑一下。“有的准,有的不准。”张决明说,“我们这边也有很多上古记载,肯定比俗世里的神话传说准确些。”没再笑了。周启尊撇撇嘴:“你继续说。”张决明:“相传万万年前‘盘古开天辟地,清气上浮,浊气下沉,是大荒’。大荒山是初世地脉,不属阴阳两界。”“山鬼是大荒山的鬼,也是大荒山圣的鬼。”张决明皱起眉,“大荒山千万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直到百年前,大荒山圣与妖邪大战,将众妖魔封在十八层地狱下,立九幽门。战后大荒山圣身归混沌,圣物失落,大荒山的入口就消失了,没有人能找到。”张决明:“而那场大战,各道都闭口不言,也没有详细的记载。”周启尊:“你是山鬼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