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张决明亏了他几吊钱似的冥渊大地,阎罗殿。张决明站在阎罗王对面,手中握着挞罚。挞罚火光大熠,焰气直逼殿台。“山鬼大人要做什么?这是想和我动手不成?”阎罗王甩过衣袖,站起身。他上前一步,离张决明更近,并不惧怕张决明手中的挞罚。“不敢。”张决明冷硬道。“那你把挞罚拎出来,是为了吓唬我?”“大人说笑了。”张决明把挞罚收回去,“我没有那个本事。”阎罗王面色不善地看了张决明一眼,他将双手背去身后,在原地转过两圈,问:“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想问什么,大人难道不知道?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张决明的眼睛扫过阎罗王身后的黑白无常。阎罗王沉默了片刻,摆了下手,对黑白无常说:“你们先下去。”“是。”黑白无常退下。张决明这才继续说:“不知道是不是您手下的阴差玩忽职守。我昨夜在吉首的一座荒山下找到了成千上百的阴魂。敢问大人,那些阴魂为什么没有被拘来阴间?”阎罗王心下早已有数,话被张决明挑破,已经避无可避,但他并未言语。张决明:“大人不答,那我继续说。”“因为是生魂。生死簿上人寿未尽,所以阴差才没有去拘魂。”张决明眼底一片冰冷,“成千上百的人,没到寿命就离魂。这么大的事,就算生死簿没有指示,阎罗殿这些年难道一点端倪都没发现?”张决明:“阎罗殿是聋了还是瞎了?竟然一点风声都听不见!”“张决明!你放肆!”阎罗王大怒,拂袖射出两道鬼气,直冲冲撞去张决明胸口!张决明站在原地,半步也没躲,擎等着挨这一下。阎罗王见状,又立时挥了下衣袖,两道鬼气顿然骤转,擦过张决明两边肩头,撞去后头的石壁,将石壁戳出两只窟窿。“这次看在你拿回了无名灯,我就不计较了。”阎罗王说,“以后,还希望山鬼大人守好九幽门便是,不要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张决明不为所动,“当年九幽门到底是怎么裂开的?我的母亲又是为什么献身作封?大人还不打算说明白吗?”阎罗王一惊,快速扭头瞪着张决明。“其实你们早就怀疑无名灯现世了吧。”张决明没客气,把脸撕了个彻底。张决明:“九幽门开裂,紧接着周家就因为得了麒麟血,一家三口被害。五圣物相生相连,既然五圣之一的麒麟血出现了,那无名灯现世也是合理的。”“那么多冤魂枉死。大人不是庸才,心里早就有计量了!”张决明肝胆火燥,放肆质问阎罗王,“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因为对方是龙族?龙族有什么让你如此忌惮?”“张决明!”阎罗王怒上浇油,又低低大喝,以示警告。张决明呼出口气,冷飕飕地轻笑了下:“还是说,什么都不告诉我,是因为大人不信任我?”“也是,我是半人半鬼的杂种。这冥渊大地,谁又看我顺眼。”张决明句句犀利,分毫不让。此等强横无礼,让阎罗王愤怒的同时又大为惊讶。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根本不像张决明。这不符合张决明一贯顺从隐忍的性子。张决明这次着实够呛,他或许比任何人都该发疯。不仅是当年的真相,乔珺的死。这事还牵扯了周启尊。张决明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暖和的,他自己明白。可唯独心尖上这两个温热的人,狂风骤雨也动不得。再者,还有那成千上百的无辜生魂,他们本不该沉没于万劫不复的深渊黑地之中。他们中的很多人,本可以拥有更多幸福的时光。像雷东阳,像林棕柏……他们那么多人,来不及多看一眼自己所爱。“大人怎么不说话了?”张决明闭了闭眼,压抑心头的情绪,“我有说错什么吗?”阎罗王脸上看不出动摇,他话音稳当当落下:“你说没说错,我都无话可说。”“张决明,你既是九幽门的守门鬼,那就看好你的九幽门。”阎罗王字字掷地有声,“其他的事,你没资格多问。”张决明和阎罗王对视,他心里清楚,阎罗王这块老姜辛辣,想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是不可能了。张决明后退一步,半晌才收了目光,低头朝阎罗王行礼。礼是周到了,但张决明的态度并没有软下半点:“既然大人信不过我,那我自己查。冒犯大人了,我先走了。”张决明挺直脊背,转头离开了阎罗殿。他步步坚稳,路过鬼魅阴影,临殿门口召上赤豹,翻身飞跃,乘在赤豹的火背上,在一片艳媚的赤红花海中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