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全听你的。”周启尊的眼睛弯下来,眼角处有轻浅纤细的纹路。张决明不敢想现在周启尊是什么心情。想想就心疼得要命。周启尊这样的人,生了一身血性,肝胆里是“勇”,心胸敞阔。以他的脾气秉性,什么乌七八糟的浑水都敢搅和,唯独不该有“憋屈”二字。这些年,这些天,此时此刻,那么多无能为力,束手无策,面前这人得有多委屈。“周启尊”张决明添了下唇角,嘴唇干得生疼。“嘶”周启尊突然痛哼了一声,他低下头,用手揉了揉眼睛。“怎么了?”张决明连忙凑过去。周启尊的两只手掌压着自己两只眼睛,他咧着嘴:“没事,眼睛突然疼了一下。”说来古怪,刚才他的双眼突然针刺一样疼,那一瞬间周启尊不得不闭上眼。但疼痛只有片刻,这会儿缓了缓,周启尊的眼皮能掀开了。他睁眼,视线一开始有些虚。——打他估摸是手欠了三人商量好,便于夜深时离开了山洞。“赤豹,你跟在周启尊身后。”张决明对赤豹下命令。周启尊瞅了张决明一眼,叹出口气。看张决明这架势,是恨不得弄条绳子给他捆在身上了。其实张决明已经很克制了。他知道周启尊脾气大,自尊心强硬,不然,不然他是真的想给人绑在身上带着。“拜托你了。”周启尊笑了笑,伸手拍了下赤豹的脑袋。赤豹咕噜两下眼珠子,低低“呜”了一声。“怪不得山鬼要看着你,你这胆子还真不寻常。”郭青璇在周启尊身侧,淡淡地说,“赤豹是瑞兽,虽不及穷奇那些上古留下的凶畜,但它少说也有几千年的寿命了,你倒是一点也不怕。”何止不怕,先前让赤豹冲回去找张决明的时候,周启尊可是将这千年畜生的脑袋当皮球拍。要说彪悍,还真没几个能有周启尊彪。周启尊听这话,乜斜了郭青璇一眼,乐了:“我们当兵的,胆子当然要大。”郭青璇愣了下:“也是。”“东阳当年第一次见我的真身,还想拿相机拍照”这话出口,周遭有浓雾遮挡,谁都看不见郭青璇是什么神情。龙活千万载,与人那几十年光景差之甚远,或许那些记忆和温情总会消弭,当是小梦一场,终归殊途;再或许,谈得太小器,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剩下的千万年华,不过是空洞孤苦,徒作煎熬。谁又知道,郭青璇是哪种。“东阳的性子比我更跳脱,肯定也不会害怕。”周启尊说,“真没想到我有条青龙当弟妹。”他下意识看了张决明一眼。从刚才开始,张决明始终沉默着往前走,半个字都没有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