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张决明拿起一旁的小刀,“穷奇的尖角还有异动吗?”张决明岔开话题,这是不准备告诉林眷了。身份悬差,林眷现在又靠张决明帮扶,张决明不说,他也不敢继续追问。“还没有。下午动过以后就没动静了。”林眷从包里拿出盒子打开,穷奇的尖角正老老实实躺在盒子里。“但我能确定穷奇就在附近,可能离我们非常近。”张决明用刀尖在自己手心里划了个口子,将流出的鲜血喂给长生铃。“这是”林眷瞪着眼睛,没过脑子便秃噜出一嘴,“这是幽冥的长生铃吗?大人是用这宝贝在养谁的魂?”张决明沉默着瞪了林眷一眼,林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上嘴,不敢再多问。长生铃吸了血,重新发出晶莹的白光。里头的周怿一恢复魂识,立马焦急地询问:“决明?你好些了吗?”“我很好。”“好什么好!”周怿急了,撒泼谇,“你现在就别给长生铃喂血了!你怎么回事啊!”张决明又看了眼林眷:“林眷来了,你刚恢复魂识,先休息吧。”张决明说完这话,长生铃里的周怿才没再骂他。林眷俩眼望天,装作自己是只大号聋子,没有听过铃铛里的魂儿讲话。但他忍不住心生八卦:“敢这么厉害地教训,这铃铛里的魂魄难道是大人的心上人?”但那“周启尊”又是怎么回事?像山鬼这种大角儿,乘赤豹走冥渊,一手挞罚可焚万千生灵,又成日守着那暗无天日的九幽,和大煞冤孽作伴,光是寻摸两下就足够变态了。这样的张决明,受伤昏迷的时候竟会那般脆弱难堪地反复念念一个名字,就和撒娇一样软弱“周启尊”这名字一定对他无比重要。这么想,这“周启尊”倒是更像心上人不过“周启尊”,这是个男人的名字吧?“林眷。”“啊,我在!”林眷忤逆犯上,擅自瞎寻思张决明,突然被叫道,不禁吓了一跳。是真的“一跳”,林眷一高从地上蹦了起来。感谢他这下蹦得漂亮,穷奇的半拉尖角本来被他捧在手里,这当儿正从盒子里摔出来,搁地上叽里咕噜地打滚儿。林眷连忙追过去捡。张决明皱起眉心:“我们赶紧回旅店,我今晚会布阵,先给旅店围起来”“哎?”林眷懵了。若不是太奇怪,他不会打断张决明说话,“大人,你看这尖角,它怎么自己跑了?”“什么?”张决明一听,赶快站起来,一步跨去林眷身侧。“你你看”林眷咽了口唾沫,用一根食指指着地上的尖角。张决明眼睁睁看见那尖角在地上继续滚过半圈,然后角尖调转,指向前方的山林!“大人你看见了,我阔(可)莫(没)动它!”林眷喊得太急,嘴皮子有些秃噜瓢了。“让开。”张决明一把给林眷提溜起来,将他挡在自己身后。夜空好像忽然之间降低了,黑暗直逼他们头顶,似乎企图将他们压死。“大人”林眷的唾沫咽没了,舌头干得发疼。“小心点。”张决明的手心蹿出火光,挞罚现了出来。见到挞罚,林眷的神经更加紧绷,他伸手在包里一通翻找,掏出几张灵符和一把石敢当。黑暗更低了,悄悄落下来,遮住他们的脸,捂住他们的眼睛。张决明用力地眨了眨眼。“大人,你有没有觉得越来越黑了?”林眷小声说,“我快什么都看不见了。”一股腥臭的味道突然出现,钻进他们的鼻腔里。这股臭味从鼻子剌上脑袋,再冲进五脏六腑,恶心得林眷头晕目眩。林眷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用手捂住口鼻,吭哧地说:“什么东西这么臭”地上穷奇的尖角突然一阵疯狂震动,尖角上的暗紫色鳞片发出了幽幽的冥光。“是穷奇的伤口,是它断角腐烂的味道。”张决明话音刚落,林眷就感觉到有一大滴滚热的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滴在自己脑门儿上。他用手摸了一把,摸了一手恶心人的粘稠。胃酸在狂躁地翻滚,林眷擎着手,忍住呕吐。“如果我没猜错”张决明抬起头,眼神变了,“穷奇现在就在我们头顶上。”林眷不敢动,他浑身僵硬,瞪大眼睛,看见天上那浓黑的阴影,仿佛一张巨大的幕布,居然在缓慢地移动!它慢慢朝他们靠近,越压越低,更近,更近……张决明目不转睛地注视,发现那黑黢黢的东西,像极了一只巨大的翅膀!忽然,一声如虎般的长啸震破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