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尊:行了,闭嘴吧。好好好,抱歉,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张决明乖乖认错状:我不敢说我喜欢你。周启尊两只白眼翻去天上。走阳间路,办冥差的阴人第二天周启尊起床的时候,临床的张决明还没睁眼。白玉铃铛在床头柜上放着,位置角度都和昨晚睡前一样。周启尊坐在床边空了会儿脑袋,他搓几下质涩的脸皮,又看一眼张决明。大清早阳光灰扑扑的,被窗帘挡掉大半,稀薄寡淡地落在张决明脸上,将那张白瓷儿脸皮敷得毫无生气。张决明就像个没有生命的工艺品,安静地躺在那。周启尊一只手叩着自个儿的后脖颈,左右“咔嚓”转了两下脖子,站起身来去卫生间洗漱。他要掐时间赶火车,远没有张决明那么细心体贴,卫生间的水龙头开得哗哗响。周启尊专门用的凉水洗脸刷牙,不消几分钟他洗好出来,尽管眼下的黑眼圈依然宽厚,但他的大脑已经凉哇哇地灵醒了。周启尊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好,拿过手机摆弄几下,再转个头,发现张决明睁眼了。“醒了。”周启尊说,“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得去赶火车了。”“嗯,没关系。”张决明歪过脑袋,一条胳膊横着搭在眼睛上,俨然一副刚被吵醒还没回神儿的样子。他这会儿挺放松的,躺在床上,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半截精致的锁骨,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干哑。这略有懒散,乖乖巧巧的赖床模样,倒是挺符合张决明的年纪。二十出头,不谙世事,还是个刚长大的孩子呢。周启尊给房卡放在床头柜上:“我有你手机号,已经给你支付宝转过账了,没转够再跟我说。你要走直接退房就行,顺便把我的卡也带下去。”周启尊笑了笑:“虽然我们不是一路人,但一路顺风。”不是一路人啊。张决明胸口微微抽了一下。胸前因为呼吸而缓缓地起伏,张决明平稳地吸气:“谢谢。你也是。”等周启尊转身走到门口,张决明终于露出被小臂挡住的眼睛。望着周启尊的背影,在周启尊开门那一刻,他不由自主地张嘴了:“回了长春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好,知道了。”周启尊身形一顿,扭过头来,露出半张脸,还有一边微微上挑的嘴角,“年纪不大,还挺操心的。”他说完,没等张决明再出声,转身就走了。六点四十五了。周启尊没功夫再和张决明磨蹭,他得赶紧去火车站,上车奔吉首,找他的妹妹。门被关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几乎是同一时间,张决明的眼神变了。他眼中再无半点刚睡醒的迷蒙,像是某种寒凉的冷兵器,泛出犀利的光。“我们走。”张决明下床,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长生铃。周怿没有回应他。昨天和周启尊在一起,张决明一整天都没给长生铃喂血,定是生息不够,周怿又没了魂识。张决明将长生铃揣进兜里,拿起周启尊的房卡,推开门走出去。周启尊前脚刚走出旅店大门,张决明后脚便从电梯里出来,去前台结了账。。日日夜夜,从不缺奔波劳碌的身影。在火车站附近,哪怕是大清早,人也很多。街面跟赶集似的热闹,空气里有一股潮湿的咸味,闻着有点齁儿,让人舌苔发苦。出旅店后,张决明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混在人群里跟着周启尊。他看周启尊在附近的超市随手买了个面包垫肚子,看这人毫不讲究地站在垃圾桶边上,三两口就啃光了面包,扔掉包装纸。周启尊扑噜两下手掌,走进了火车站。张决明提前买过票,没买到周启尊前后车厢的,但不打紧,火车人杂,他可以混过去。跟着周启尊取票,进站,过安检,时间就差不多了。正巧广播播报,轮到他们这辆车检票。两人在队伍里,中间隔着长排乘客,一前一后站着。排队的时候,张决明发现有个人不对劲。山鬼的眼睛和常人不同,他一眼便看出来,那人身上的阴气特别重。人活在世上,活的是阳气,只有死鬼,或是将死之人,身上的阳气消散,才会生出阴气。但那个人除外。他身上阴阳对半,阳气与阴气居然是共生的。阴阳相斥,本是无法共存。除了一种人——走阳间路,办冥差的阴人。“赶尸人。”张决明心中警铃大作。赶尸人在湘西偏僻地隐居,族中没有亲血关系,靠收徒传承。但阴人的苗子难寻,族里向来人丁稀少。据悉赶尸人并非什么魑魅魍魉,而是实打实的肉体凡胎,会生老病死。阴人八字冷硬,三簇魂火天生昏暗,不如常人明亮,打小便容易惹到妖魔鬼怪,招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