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把周胜利手里的筷子也夺了去,黑着脸说:“年轻人没经过事,不知道深浅,这样吃非呛炸了肺管,把自己吃死不可。”
她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筷子,坐在床沿前,对周胜利道:“你把身子靠在墙上,婶喂你吃。”
然后又扬起脖子喊:“二妮,把暖瓶的茶倒一碗来。”
一个长相与金妮难以分辨的女孩子端了一碗热水过来。
周胜利连忙把贺老实刚放到床头上的衣服拉过来挡在自己身上。
贺老实在一脸不满地纠正着老婆的叫法:“孩子都参加完高考了,马上就是大人了,要喊银妮,不能再叫小名。”
贺大婶道:“你当了几年的兵,不知从哪里学的洋道道,祖辈的规矩是,闺女不出嫁爹娘就能喊小名,儿子一辈子爹娘都能喊小名。”
周胜利这才注意细看贺大婶的脸,简直是两个女儿的未来版。
他早已把自己吃的饭咽到肚子里,这会儿腹中一直叽哩咕喽地提着意见,贺大婶不给他喂饭他也不好意思要,但心里却在催促她快点。
周胜利心里急,她却不急,反而把碗放在了桌上,把盛开水的碗端给他,“水太热,吸溜着慢慢喝。”
他接过碗有嘴吹着上面的热气,“吸溜”着喝了两小口。
贺大婶才用筷子夹了一小筷炒米饭送到他嘴前,他急忙连筷子一同含到了嘴里,耳边还听着贺大婶的叨叨声:
“要保命就别吃得太急,细嚼慢咽,吃快了也没有。”周胜利在贺大婶的掌控下,吃一口歇一会,吃一口歇一会,一碗米饭吃到肚子根本没觉着。
吃过两碗米饭后,贺大婶说:“下一顿饭晚上再吃,你躺在床上歇一会。”
两碗米饭入腹,周胜利感觉有点睏,依言躺下。
屋外的树荫下,贺家四口人小声议论着周胜利的来历。
贺大婶说:“大夏天的,咱全庄男的也没见像他这样穿着袜子的,他短裤里面还有短裤,咱庄户人也没有这样穿的。”
贺金妮说:“我给他涂药水时,他张口对不起,闭口感谢的,与我们大学的老师口气差不多。”
贺银妮道:“怎么办,就这样把他留在家里?”
贺金妮道:“留几天,他后脑勺里面的炎症退了,应当就可以恢复记忆了。到那时候,你留也留不住,他一个大男人肯定有自己的事要做。”
贺家三女儿三妮腋窝里夹着几个书本从外面回来,问:“我在我同学家做假期作业,她家兄弟回来说看见我爹驮着一个人来家了,人呢?”
银妮打趣她道:“大姐大学毕业肯定不回村了,我也参加完高考了,爹在外面给你拣了个女婿回来招在家里养他们老。”
三妮红着脸去打银妮,嘴里毫不相让,“要招也从大往小,大姐完了轮到你,你完了才轮到我。”
三妮开学上高二,比二姐银妮小两岁,也矮两级,人长得与两个姐姐一样漂亮,只是一眼看去脸上的稚气重一些。
与银妮打闹一通,三妮问大姐金妮:“大姐,你不是回家往县里送档案的吗,怎么把档案抱回来没有动静了?”
她这么一问,全家人的眼神都看向了金妮。
金妮眼帘低垂,说:“分配办的人说,乡里有话,我的派遣单上没有乡里的公章他们不能接档案。”
贺老实小心地问:“是不是因为乡党委书记的儿子追你,你不同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