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送走二人后,便让曾逸去准备马车,她回后院梳洗了一番,换了身上充斥着火锅味儿的衣裳,这才在桃红的陪同下出了门。今儿个天热,坐马车里更是热的厉害,明明不远的一段路,却像是走了平日里两倍时间长,可把文秀给热坏了。桃红坐在马车里,拼命的为她打扇,自己则热的汗流浃背,小脸通红。马车很快便停了下来,曾逸在外头道了一句“夫人到了”,桃红便立即打开了车帘,率先钻了出去,跳下马车,这才伸手迎着文秀下车。别的夫人小姐喜欢坐轿子,但她们家夫人,除了马车外,其他的交通工具都晕。尤其是轿子,她说五脏六腑都要被颠的吐出来。所以,只要是出门,要么走路,要么坐马车。文秀小心翼翼下了马车,站稳后,抬头看向绣艺坊的大门,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进进出出,一副生意兴隆的模样。“走,进去瞧瞧。”“是!”正文老熟人绣艺坊虽说今日才开张,但迎客的伙计却绝对是熟手,瞧着文秀在桃红的搀扶下款款走来,脸上立即堆满了更灿烂的笑迎了上去,主动招呼道:“这位夫人里面请,什么好货都有,价格公道,包您满意。”文秀“嗯”了一声,同其他进门的顾客一样,好奇的东瞧西看打量绣艺坊里的布置,一边看一边点头。听曾逸说来,绣艺坊做的是跟蜀绣阁同样的生意,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绣艺坊布置大胆,就连店铺的大厅里的墙上都挂满了新式的女人小衣。而且款式各样,颜色不一,看上去就跟现代的内衣店相差无几。桃红虽然跟着文秀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在文秀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倒也接受了不少新鲜事物,比如月月舒,比如蜀绣阁的小衣。但是,像这样正大光明的观赏、打量、挑选小衣,她就做不到如文秀这般淡定了。伙计迎了文秀进门后,便有其他的女伙计前来招呼文秀,来人瞧着文秀半点没有脸红羞赧,甚至带着几分审度之光看墙上挂的小衣,笑着道:“夫人,可是喜欢哪一件?您说个尺码,小的帮您取。”话落,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文秀的肚子,又补充道:“夫人,咱绣艺坊还专为孕妇提供小衣,尺码更是选择多多。”文秀又“嗯”了一声,目光却是依旧在你墙上的小衣上,直到把店内墙上的小衣打量完,这才回过头对女伙计道:“你们管事的应该在吧?你去传个话,就说我想见见她。”女伙计闻言,瞬间面露为难之色,扫了一圈周围正逛的热闹的客人,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不满意?您若是有什么不满,直接跟小人说便是。今日掌柜的事忙,只怕抽不出时间。”桃红并不知道文秀为何要见绣艺坊掌柜的,但作为奴婢,在夫人不屑降低身份同其他下人说话时,她便要为自家夫人冲锋,“你可知道我家夫人是谁?让你去你就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不得不说,桃红这一出“狐假虎威”还是很有气势的。就连文秀,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两眼。女伙计还真被她给唬住了,面色更加为难,看看桃红,又看看文秀,不知道是在犹豫要不要去通知掌柜的,还是在猜想文秀到底是出自哪个大户人家。桃红唱完黑脸她唱白脸,笑着道:“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跟贵掌柜讨教讨教而已。既然她不方面,那就算了吧。”这句话,就更暗藏深意了。女伙计更唬的更厉害,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这位夫人,您先随便看,小的去找掌柜问问。”话落,麻溜的跑了。桃红见人走了,伸了伸脖子张望,随后道:“夫人,你真厉害。”文秀笑着嗔了她一眼,夸道:“彼此彼此!”“嘿嘿”主仆二人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女伙计便折回来了,这次态度更加谦卑恭敬,“夫人,后院请。”文秀和桃红对视了一眼后,便跟着女伙计去了后院。因为绣艺坊在店铺内就直接挂上了小衣,倒是节省了不少地方,是以,后院根本没用上,直接用来平日里掌柜的休息或者待客之地女伙计请了文秀进花厅后便退下了,文秀在桃红的陪同下跨进了门槛,抬头便看见了花厅主座上坐着的人。呵呵,竟然是老熟人!文秀微微一愣,瞬间便笑了,率先出声道:“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嗯,好久不见啊!”粱婉闻言,也笑了,请了文秀落座,回道:“确实是,我也没想到,那日在城外见到的会是蜀绣阁的东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两人见面,虽然谈不上真正的仇人,但是,火药味也是十足。毕竟,徐玉娘俩的事是不是真与粱婉有关,还是另说。因为,行凶之人行为太过蹊跷了。文秀和粱婉你来我往一番话后,文秀便直入主题了。绣艺坊做什么样的生意她管不着,但是,墙上很多款式出自她之手,那么,她就不得不过问一番了。山寨山寨,到底有些东西不一样,从细微的地方可见一二。但墙上的小衣,那些个款式,那可是她亲笔所为,完全照抄无误的。这是什么山寨货,分明就是高仿!“梁老板,你可否为我解释一二呢?”粱婉面对文秀的质问,倒是一改前些日子目中无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脾气,反倒与之前那人的态度、脾气截然相反,笑着道:“文老板什么意思,恕我实在是听不懂。不妨,说的再直白一些。”桃红都听出文秀的意思了,对方却是打着哈哈,揣着明白装糊涂,简直是气死人。可是,自家夫人说话,哪有自己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儿。即便她再生气,她也只能在一旁生闷气,干着急。文秀脾气直,但也不是个一点就着的急脾气,听见粱婉不认账,甚至半点羞愧意思都没有,也不生气,笑着道:“既然梁老板不清楚,那我就再直白一些好了。我说,你店内的东西款式,一半以上都是抄袭我蜀绣阁的,你现在听懂了吗?”文秀如此直白,哪怕粱婉定力再好,那有些坐不稳了,面色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粱婉实在是没想到,文秀竟然会真的直白到如此份上。文秀脾气好,待人和善,但也绝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更不是见好就收的人,尤其是对那些个不要脸的人时,她态度就更加不好,她见粱婉心虚了,继续道:“梁老板,你怎么不说了?你说,你都抄袭了我蜀绣阁那么多款式,不会打算以后继续抄袭吧?还有,你那些图样从哪儿弄来的,反正都知道是抄袭的了,你要不也一并说了?”这些图样,到底是粱婉派人偷盗的,还是蜀绣阁出了内鬼呢?文秀问完这番话,心中已经很不爽了!正文一唱一和粱婉已经面对过一次文秀的直白,这一次,倒是比之前淡定多了,笑着道:“文老板,瞧你说的什么话?我绣艺坊既然敢开店,就不怕你来,既然我见了你,就更不怕你质问。每个绣坊卖的东西都大同小异,你凭什么说绣艺坊抄袭你的?还说盗了你的图,简直是好笑。不瞒你说,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完全可以去衙门告你一状的。”尾音落下,她看着文秀笑的更得意和理直气壮。文秀真真儿是头一次见如此不要脸的人,差点被气个倒仰,明明抄袭蜀绣阁的东西,却被她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这到底是个什么社会?文秀埋怨这个时代的同时,倒是想起一件事来,这里没有所谓的“专利权”。也就是说,即便是蜀绣阁出的东西,别的绣坊要抄袭,那也不犯法。简直岂有此理!桃红见自家夫人没再接话,也不知是什么个情况,又焦急又担心,看向粱婉,怒目相向道:“分明就是照搬我们蜀绣阁的东西,你怎么还好意思说出口?就算是村里人家要借不同花色的鞋样,那还得先跟人说几句客气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