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盏跳跃的烛火,两个天仙般的璧人相拥在床头,静静地说着话。文秀不知道李俊的公务,也不想横加干涉,但不问上一问,心中那块石头迟迟放不下,难受的慌。“阿俊,你手上的公务很棘手吗?”一个大将军,一天一夜未归,回来后便像是去打过仗一样狼狈不堪,永安城又不靠近边境,能有什么大事能让他忙成这样?李俊原本也打算跟她说一说呢,这会儿听她问起,拉过她的手,一边把玩,一边低声道:“永安城周边的村庄有山匪进村,抢劫、掳掠,将女人折磨之后,又给送回来。做事嚣张,行事大胆,半点不顾忌朝廷之威,一连祸害了几个村庄。昨天下午,又有村庄遭了秧,我们得到消息后便立即赶去,但进了乌蒙山后,便失去了踪影。”那些山匪,必然是乌蒙山哪个山头里出来的。文秀闻言,瞬间大惊,同情这些妇女们的时候,又对山匪厌恶至极,诧异的道:“这些山匪大白天出来作恶,倒是好嚣张!”确实是嚣张了些,这完全是藐视律法,将朝廷的脸狠狠地踩了几脚。李俊正头痛呢,他回来之前,彭继已经派官兵进山搜寻了。乌蒙山很大,但是,统共也就那几座山峰。平日里也是有猎户进出山林的,只要找几个向导,再分派人手寻找山寨踪迹,不可能搜不出那些人来。“这些人不会到城里来的,放心好了,睡吧!”李俊说着话,缓缓地闭上眼,很快便呼吸均匀了。文秀望着他细致到看不见毛孔的脸,凝视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但却是莫名的睡不着了,脑海里仿佛都是那些受害妇女们的惨状。真是见鬼了!李俊说起的乌蒙山,她来永安城后倒是听说过一些。那山很高很大,在城中也能远远望见山体的磅礴之姿。如果那些山匪是从乌蒙山出来的,那官兵们进山可就有苦头吃了。树木稀疏之地,空气会好些,出入也妹那么困难。但如果走到低洼处,树林又密不透风,形成瘴气,那就更糟糕了。算了,睡吧睡吧,自己真是想太多了。这些问题,彭继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想不到?文秀到底是高看了彭继,因为这是太过突然,山匪的行为又令人发指,彭继昨儿派人进山的时候,还真没考虑那么多。是以,进山的官兵有一队人中了瘴气之毒,颤颤巍巍逃离那一带后,倒地昏迷。最后被其余队的同伴发现,依次抬出了乌蒙山,但不幸的是,有两人中瘴气太深,没醒过来,因公殉职了。文秀知道这事,是因为鸡鸣时分,彭继派了人来寻李俊。唐元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几座山头都找遍了?”“是,除了几个衙门有登记造册在内的山寨外,没有发现别的。而这几个山寨,常年都在乌蒙山,从没惹过事,所以朝廷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唐元也是纳闷儿,那些山匪是他们亲眼看见逃进乌蒙山的,可偏偏,那些山寨里的人都不知道,像是这些人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李俊微微皱眉,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道:“官兵进几个山寨都找过了?”“是!”这就让人想不通了!文秀虽睡着,但人却早醒了,听着李俊和唐元对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乌蒙山的山寨是有造册的,那么,这些人即便暗地里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但绝对不会摆到台面上来。况且,还是大白天的。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文秀正思索之际,便见床帘被撩开了,李俊半弯着身体探了进来,温声道:“你继续睡吧,我要去府衙看看。”彭继派人来说这些,还是在大半夜的,不就是相让他去府衙?元宵节后,他便要回京一趟。山匪这事儿,如果不是特别棘手,他倒是想争取在走之前解决掉。不管如何,这些人不被抓到,附近村庄甚至城里的女人都会跟着遭殃。“好,你小心点。”李俊走后,文秀又睡下了。不过,她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唐元跟着李俊急匆匆赶到府衙后,李俊去找彭继,他则留在了前院。这次进山殉职的两位同僚的尸体停在大堂上,因着仵作正在查死因,好登记造册,两人身上的白布都没盖住脸。只见两人脸部青黑,双唇发紫,眼珠凸出,一看就是中毒而死的症状。唐元瞧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天微微亮,前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便瞧见有一百来号人站在了堂前,然后迅速的列队站好。“将军!”众人站起后,整齐划一的出声。这一声将军,叫的是唐元,而非慢了几步出现的李俊。唐元按李俊的吩咐,将人分成了四组,一组二十个人。人多力量大,再次搜山,必然要再仔细一些。“爷,都安排妥当了。”李俊的脸上不太好,但见将士整齐有素,脸上的神色倒也缓和了几分,给身后之人扬了扬下巴,立即就有人将预防瘴气的药丸递了上来,“发下去。”“是!”待一人拿到一颗药丸后,唐元便领着人行动了。今日,继续搜山。山匪必然藏在乌蒙山的某一个角落里,他们一行有十几人,又是骑马作案,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如果再找不到人,那么,那几个山寨中肯定就有人在撒谎了。彭继看看离开的士兵,又看看李俊,心中十分舒坦,神色也缓和了几分。倒不是他真要算计李俊,可如果不“算计”,他府衙里的衙役们,能有这种军人的气魄?他尚且有自知之明呢!彭继心中了然,十分感激李俊,可偏偏嘴上也是个不饶人的主,望着府衙大门口道:“啧,又要去受苦了,李将军,真是难为你了!”正文老子就要你了李俊走后,文秀睡熟了就做了个梦,梦境有些血腥,瞬间惊醒,满头大汗。她连鞋都没顾得上穿,便下床跑到桌边提了茶壶对着壶嘴喝水。冰凉的茶水倒进喉咙,浸透肺腑,大脑这才清醒了不少,整个人也回过神来。吓死她了!梦境里,她竟然回到了上辈子的抗战时代,亲眼看见小鬼子进村,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画面血腥,惨叫声不绝于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定然是因为李俊昨晚讲了那些村庄漂亮女人的悲惨下场,这才激发了埋藏在自己上辈子脑海中记忆深刻的画面。“呼——”文秀镇定下来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顺势坐在凳子上,这才感觉到自己后背黏答答的,十分不舒服。“桃红!”“哎。”门外有人立即应了一声,推门而入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水,我要沐浴。”“是!”桃红虽然奇怪自家姑娘什么时候有晨起沐浴的习惯了,但还是立即退下去厨房传水。幸亏每晚厨房里都有水备着,要不然,今早就得耽搁时间了。文秀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裳,套了一件夹棉的裙子,戴上了自制的五指皮手套,这才去花厅吃早饭。这点,已经巳时三刻了!文秀想去瞧瞧火锅店的生意,吃过早饭便出了门。临走前,嘱咐了桃红三遍,只要李俊回来了,立即派人来告诉她。若是天黑之前人没回来,也要派人来告诉她。桃红还不知道城外的村庄闹了山匪,笑盈盈的应了,心里却只当姑娘和爷感情好,两人腻腻歪歪,一会儿没瞧见就思念的紧。文秀没注意桃红眼里的笑意,直接出了门。之前的门房婆子和春妮儿就如昙花一现,死了就死了,事后也没见两人的家人找上门来。她们如滑过水面的石子,掠过有痕,但转眼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