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男人像是听见了什么愉悦的消息,勾唇微笑起来。羡鱼下意识地去寻御景。少女坐在角落里,正对着洞窟中的火光照那翠色的宝石。宝石中的灵气偏冷,绿色的光打在御景的脸上。她忽地一拍手:“是了,叫白业用这个为我铸一把剑吧!”“剑?”御景猛地站起身,抓住一旁的短棍便舞了起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她是那样的耀眼。也是陌生。羡鱼沉着脸。不,这不对。原来曜熠是上古时便存在的神明。他同羡鱼说起此事时,身子已越发地不好。手却抓着那偶人不放。那偶人被他大力桎梏着,纤瘦的身体微微变形。华丽的裙衫从竹制的地板上擦过,精美的刺绣反射出粼粼的光。御景光是看着便觉得痛。她不禁道:“你轻一些。”曜熠却罕见地勾唇,笑问道:“死物而已,何必心疼?”御景心说你如此宝贝这木胎泥塑,可全然不像是将其当做死物的样子啊。曜熠金色的眸澹荡着波光。他的容貌十分惊人,神情却泛泛。他将手扣在偶人少女的手掌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纤细美好的关节。“你从前远没有这般好说话。”他懒懒道,“自然,你是不认得我的。”“我母神生我时便是难产,此后种种,更是表明我并非象征吉兆的神明。”曜熠说到此处,声音依旧平淡,“你从前常在天河处练剑。剑气将霞光斩碎,将月华拦断。那样的悒郁不平。可这原本是我忍受了许久的东西。”他甚至向御景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来:“那时我非常高兴。”御景手里拿着一根树枝,闻言也只是默默将那树枝折断。“你就不好奇你的过去?”御景道:“我只是一个碰巧会剑的剑修,我就是我。和过去如何是没关系的。”她十分笃定。“我并不这样想。”曜熠猛地站起身来。他单手搂着偶人,笑容渐冷。“我是天生就该堕魔,你呢?你是天地至清之气所化,当真那么喜爱与你本源相对的魔界?”御景垂下眼。“你怎地不说话?心虚了?”“不,只是你时日无多,”御景也站起身来,“实在没有必要将时间花在我这样的路人身上。”“那你又如何?司命的命笺上写得无比清楚——你该世世早夭,至多活不过三十岁,御景,你真的不想改变这一切?”“早夭?”御景笑道,“我只是觉得我身体好得很?”“天神写就你宿世命运,你如何以凡人之躯抗争?便是龙血也不算高贵。你若不快些升仙,若不杀回天庭,眼前只有死路一条!”“你那样恨天界?莫非堕魔之时遭了什么迫害?”御景问。曜熠不再多言,只道:“不送。”他抓着偶人的手,一言不发地走进室内。话不投机半句多。御景抬头看了看天,未完成的法阵已能看到淡色的轮廓。这是兀黎耗去一半积累才在大本营建成的里程碑一般的建筑。想来若是魔族有史书这样的东西,一定会将此时放在最重要的篇目来讲。这样有利于民的建设带来的好处几乎是立竿见影一般的。有越来越多的平民魔族加入了这座城池,兀黎的形象也渐渐与从前那些凶恶蛮横的“暴君式”魔尊区分开来。这是个很有主见,很冷静的君主。兀黎已经很少召见御景与羡鱼,这座城池也有了“玄墟”这个名字,街市上渐渐亮起温柔灯火,交谈声与脚步声交织成这片土地最牢不可破的城墙。这只是魔族从蒙昧中走出的第一步。羡鱼站在灯下。她的眉眼本就温柔,只是素日里并不肯低头,清艳的面庞就显得有些冷傲而孤僻。灯火为她添了三分温柔。流火划过天际的光芒不能照亮她的眼,御景却能。羡鱼听见御景的脚步声,便抬头来看。她似乎原本在梦中。见了御景,怔怔道:“兀黎将这座城治理得很好。”御景亦垂眸笑:“这正是我同曜熠布阵时所期待的结果。”“然而没有人知道你。他们只知道曜熠从九天而下,为兀黎出谋划策,却不知道其中还有一个你。”羡鱼道,“你为何……你不想永远呆在魔界。”“永远呆在同一个地方,与同样的人朝夕相见……我过去曾向往这样的事。”御景道,“只有在你的树下,我才会这样想。”羡鱼反问道:“如今便不这样想了?”“会倦怠,除你之外。”“我便不同?”